從前長得十分高大茂盛的樹,有幾科也都枯死了,花壇裏還沒來得及種花草,明顯有被鋤頭翻過的痕跡,還有一些來不及拔除的雜草,在牆縫裏肆意生長。
兒時十分氣派的亭台樓閣,多年無人修繕,也都已經破敗了不少。
回到他自己的院子,甚至連院門都被老鼠啃了個洞,好幾間廂房的門都是鬆動的,開動時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子明,我聽你母親說,你打算參加今年春闈?”許大人出聲詢問。
許子明望著站在一起的父母,有些回不過神來。
小時候,他總覺得父親高大威武,可現在父親比他矮了半個頭。
和許夫人站在一起,更是像差了一輩似的,哪裏還有當年恩愛夫妻的影子?
許夫人顯然也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說道:“夫君,子明學業出眾,在金澤書院都是拔尖兒的。就連禮部的韓尚書都誇過子明,說他才華過人呢!”
“當真如此?”許大人看向許子明的眼神愈發熱切起來。
他們寫給母子二人的書信,耽擱了月餘才送到他們手中。
一個月前,父子二人就已經從崖州回到京城。
本來以為回了京城,他們就能官複原職,畢竟當年的事,許家也算受了連累。
可沒想到,這複職的詔書一等就是半個月,等到詔書終於下來時,他們卻被安排去了工部的閒職。
一時之間,官場上說什麽的都有。
就連那些得知他們回京城,圍上來討好的人,都頓時散了一乾二淨。
許老大人年紀本來就大了,經受這個打擊,在床上躺了三天才下地。
兩人離開朝堂這麽久,昔年的關係早就派不上用場。
一時間,隻能把所有希望,都壓在許子明這個年輕聰明的小輩身上。
許子明要是能在這次春闈拔得頭籌,即便定一下不想重用他們父子,也該有所表示,補償到許子明身上吧?
“子明,我和你父親在崖州受了這麽多年苦,就盼著你能重振咱們許家了。”許老大人目光殷切地望著許子明。
許大人目光壓抑,語氣帶著一絲不容拒絕。
“你祖父是進士,為父當年也是探花,今年你無論如何都要摘個榜首。”
許子明一臉震驚地望著兩人,他確實和顧含章打了賭。
可就算他贏了顧含章,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一定就能拿到狀元啊!
“祖父,父親,這……”
許子明剛要說話,就被許夫人打斷。
“子明,你祖父和父親也是為了你好!”
許老大人和許大人在崖州吃了那麽多年苦,把許家唯一的血脈交給她,要是許子明連這點都做不到,她怎麽向許家父子交代?
許子明張了張嘴,心裏的話卻沒說出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院子的,親人重逢的喜悅頓時消散乾淨。
躺在兒時睡過的雕花大床上,許子明隻覺得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他真的能按祖父和父親所要求的那樣,考個狀元回家嗎?
破敗的許家宅子裏,許子明睜眼到了天明。
……
沈清並不知道兩家發生的事,她回到京城,匆匆探望了顧家和常家長輩,很快就到了科場開場的時間。
科場開場當日,金澤書院的學子們個個容光煥發,站在貢院門前的一大片空地前,與外地趕來的其他學子一比,對比簡直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