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2 / 2)







卓嘉自呆呆地看著老人,子真二十六歲了,她不是小孩子了,她一直努力讓女兒在寵溺的環境中培養獨立自由的性格,她是不是,應該相信子真有自己的智慧去處理?大不了,作父母的多留點神,多用點心。

子真一路上都心中不安,她隻在小時候同媽媽頂過嘴,媽媽隻當小玩意好玩,假裝生氣而已。

回到家裏,想到自己說的話,想到媽媽一向四兩撥千斤微笑調侃的臉上從未出現過的傷心欲絕的表情,心裏後悔難過得象要裂開,就算自己堅持,那也要慢慢說服媽媽才是,可是,媽媽這樣激烈,究竟是為什麽?她頭一次冒出想了解外婆和媽媽恩怨的念頭。

但那念頭很快被後悔淹沒。她去拿電話,決意好好向媽媽道歉。電話卻先響了。

子真聽到話筒裏媽媽溫和的聲音:“子真,到家了?”一下子沒忍住,大顆的眼淚掉到話筒上,嗒的一聲,媽媽似乎聽到了,有點笑意:“你手頭錢夠不夠換房子啊,這公寓質量不成啊,才沒幾年就嗒嗒嗒漏雨了?”

子真含著淚撲一聲笑出來:“媽!”

卓嘉自沉吟:“子真,我今天脾氣急了點,可能嚇到你了。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但是我和你爸還是希望你別太逞強,如果有什麽麻煩事,要回來跟我們說。另外我也要向你說對不起,不應該私自看你的信,隻是當時我實在有點不安。”

子真連連搖頭:“媽媽,我知道的。”

卓嘉自猶豫了一會兒,似乎要說什麽,卻說:“那你早點睡,明天記得來陪奶奶,想吃什麽?”

子真脫口而出:“蓀角四寶湯,山藥拔魚!”

這兩個菜是奶奶和子真都喜歡吃的。卓嘉自笑罵道:“你個小猾頭!”仍然是率先掛了電話。子真笑,真正鬆了口氣。

☆、第8章八

這個春節因為莊慧行的去世,卓家四姐弟的團聚從正月初二延遲到正月初五。

卓嘉自為了女兒,每年都出席,會得同姐弟說笑,掩飾過同母親的一言不發。所以這一年,他們也同樣在大姐卓嘉容家聚餐,十幾二十個人熱鬨非凡。

卓嘉自一向和小弟嘉在親厚,兩家坐得較近正笑著說話。

子真則在接受大姨的盤問:“為什麽還不結婚?”子真笑:“那人家不求婚也沒辦法啊。”

大姨父微笑:“我們家子真會怕人家不求婚?”大姨立刻接上去:“她馬上自己跪下去獻紅玫瑰。”

表哥柳君偉是子真大姨的大兒子,同子真一起大笑,子真跟表嫂說:“大姨真愛顯擺自己兒子,就怕人家不知道柳君偉從小有美女向他求婚。”

大姨笑盈盈看著子真:“子真小時候真是玉雪可愛,整日裏纏著大表哥打彈子捉蟋蟀。”大表哥嫌小表妹小自己八歲不愛搭理,長輩開玩笑,表哥表妹可不可以結親家?子真馬上問,是不是結了親家就可以整天跟大表哥玩?大家說對呀。四歲小子真不知從哪裏學來,從外婆花瓶裏摘了朵紅玫瑰馬上跪下來跟柳君偉求婚:哥哥,你嫁給我吧。

至今是全家笑柄。

顏子真全不以為意,去年初二在莊慧行家閒著看電視,恰好看到韓劇女主角哭著對情人說:哥哥……,子真和柳君偉異口同聲:哥哥,你嫁給我吧。

相對大笑。

聽了大姨的話,子真即刻搶白:“咦,大姨這話難道是在說我小時了了,大未必佳?我真的越長越醜了麽?真討厭。”

大家又笑。

卓嘉自遠遠看著女兒和大家言笑晏晏,心下卻想,不,我不要告訴她所謂的真相,如果以後真有什麽事,讓我來一一提防和化解。

卓嘉在看著小姐姐,說:“姐,關於遺產的事情……”她回頭看到小弟有些擔憂的神色,坦白地說:“我是覺得很不妥。”卓嘉在歎了口氣:“你我都知道大姐大哥絕不可能有任何不滿,但你擔心媽會有什麽過份的要求給子真吧?但是姐,媽一直以來最疼子真,你也別太擔心了。”

卓嘉自輕聲說:“嗯。”

因為莊慧行的去世,卓嘉自和卓嘉在家裏又有老人在,這次聚餐時間便定在了中午,不過說笑得開心,散席的時候也已經近天黑。

大家在院子裏告別,子真和卓謙站在一起說了些什麽,子真大笑閃開,卓謙裝作生氣去追打她,不小心撞到小表姐卓品,卓謙比卓品小五歲,年紀在眾表兄妹中最接近,當下笑嘻嘻說:“好狗不擋道!”自己先笑開了。

卓品忽然回道:“卓謙,是不是和顏子真親近些,顏子真會分些錢給你?”

卓謙一怔,子真一向最愛護這個表弟,看到卓品譏笑的臉,立即冷笑:“你來拍拍我馬屁看,我會不會分給你?”

卓品怪笑:“我才不稀罕。”

子真也笑:“是,你最稀罕侮辱自己弟弟,從中取得快感,覺得揚眉吐氣。”

卓品氣極,退後一步反唇相譏:“當然啦,誰也沒有你有錢,是大佬,可以做好人。”

子真正想再說,一轉眼看到父母不豫的臉色,隻得閉嘴。卻不料到大舅卓嘉從幾步上前一個耳光劈麵打在卓品臉上,對女兒喝道:“你還有沒有大小?”

卓品一時呆住,正要哭,他怒道:“你還有臉哭?一個是姐姐一個是弟弟,你張嘴就罵,打你還有臉哭?”

卓品的哥哥卓信拉住她上車,低聲埋怨:“你也太過份了,平白無故的,子真又沒得罪你。”

卓嘉從喝道:“別說子真沒得罪你,就算她打了罵了你,也是你姐姐,由不得你一張嘴沒大沒小!”

卓嘉自呆了一呆,知道大哥已經有了幾分酒意,馬上上前:“大哥,小孩子拌個嘴而已,你何必打孩子。”回過頭說:“卓品,你爸喝多了,別跟你爸計較。回頭我說子真。”

子真看著突如其來的這一切,呆住了,然後她看到一向沉默的大舅在怒氣過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媽媽,雪亮的路燈下眼眶發紅,沒再說什麽,溫和地對子真和卓謙說:“回家吧。”

子真看一眼那邊車上不敢哭出聲的卓品,囁嚅著說:“大舅舅,我也不對,你乾嗎打卓品。”

大舅搖了搖頭:“子真,你是個好孩子,知道愛護弟妹。”

子真紅了臉,剛才罵卓品,也算愛護弟妹?倒是卓謙,乖乖地上了自己家的車,一聲不吭。

在車上,卓嘉自歎了口氣,喃喃道:“嘴利吳戟,目穎星明,雄姿邈世,逸氣橫生。”開著車的顏海生嗬嗬笑出來。子真聽出媽媽的諷刺來,本來是不服,不過大舅那一個耳光卻讓她著實歉疚,遂訕訕低頭。

第二天子真起了個大早,莫琮臨時抓她當陪客。

在憂民居碰麵時,子真看到一身墨綠色長風衣的莫琮身邊站了一個高大俊朗的年輕男子,一臉金棕,濃眉大眼,嘴角微微上揚,不笑也帶幾分笑,尤其好看,可是莫琮陪著美男卻一臉百無聊賴不太情願的表情,見她來了一把拉過她低聲說:“煩死了我被總編抓伕,陪這個什麽廣告客戶參觀憂民居。土老冒子。正月初六哎。”

子真駭笑:“我看他又英俊又洋派,不象土人哪。”

莫琮回頭看一眼,笑:“怎麽不土,是abc,回來學洋人看中國古文化。編輯社就我是單身且在本地,想溜號都不能。你不來分擔一下我就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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