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1 / 2)







那是莊慧行對沈雁如的情義,而她雖然有著沈雁如的血脈,卻承受的是姚靈鶯的深切愛護。她不能夠僅僅因為那絲血脈,而接受莊慧行如此深厚的情義。

衛音希說不清楚自己的感覺。既然當事人俱已成灰,所有的恩怨隨風而逝,那麽,也應該包括遺產。

讓一切都像現在一樣,清清楚楚重頭開始,才是最好的。她固執地這樣想。

父母對遺產的事沒有表示什麽,他們之前說過了由她決定,那便是由她決定。當然,母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的,但被父親阻止了。衛江峰在兄長身上學到的重要一點是怎樣讓女兒成長,因為顏子真在他眼裏比衛音希強太多了。

衛音希看似獨立,實則依賴心很強,她的脆弱來自於不得不獨立——衛江峰夫婦是在兒子十歲那年不幸去世後才又生了衛音希,年紀已大,兩人朋友的兒女年齡和衛音希相差太大,因此衛音希從小身邊沒有同齡的玩伴或者兄弟姐妹。

不像顏子真,就算也是父親40歲才生的孩子,可是她有好幾個表兄弟姐妹,還有卓嘉自的教育方式,使得她明亮開朗獨立有主意、堅強堅定,會坦然說出自己的想法,會冷靜地判斷該怎麽做。

衛音希不能。

當然,那也是因為她尚年輕,所以,就讓她一步一步慢慢來吧。

所以,衛江峰很高興地看到顏子真、卓謙和卓謙的一幫朋友帶著衛音希玩,很高興地看到衛音希越來越開朗,笑容越來越多。

這其實也是他最終決定搬到江城來的原因。

衛音希並不知道這些。雖然顏子真說這件事並不急,可是到底時時會想起來,那本資料她已經仔仔細細全都看完,但她並沒有去和溫公子商量討論。

直到開學,衛音希仍然心事重重。

資料太詳儘了,比之她當年搜集的,好上不知多少倍,學校的曆史、風格,老師的作品、喜好,還有環境、專業、學風,樣樣俱全。可見得做資料的人費了多少心機、找了多少人,衛音希捧著那本資料,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原來這個世界上,是真的會有人不計得失不計一切地對另一個人好,而完全不要回報。

自從結識顏子真後,這種感覺不止一次地湧上衛音希的心頭。

她一大早一個人走在去上課的路上,惆悵地想著:而自己卻從來沒有能夠為她做過什麽。

今天這一堂課是大課,衛音希必須替寢室裏占三個位子。她這幾天都睡得不大好,醒得早,就自告奮勇去占座。

清晨的校園人很少,晨讀的人已經結束,上課的人尚早,九月的天氣是相當舒服的,衛音希不快不慢地往教學樓走著。

離她們上大課的教學樓還有一段距離的另一個樓是教研樓,她微微抬頭,看到鄧躍從教研樓出來,往教學樓走。

然後他頓了頓,回頭,看到她,笑了起來。等她走近,問她:“腳已經好全了吧?”

衛音希點了點頭,想到他一路背著自己下了山,臉微微一紅,低聲說:“鄧老師,那天在山上,謝謝你。”

鄧躍笑:“謝什麽,你是我學生,在我牽頭搞的活動裏出了意外,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聽說你去了藏南,好玩嗎?”

衛音希又點點頭:“很好玩。鄧老師你暑假也出去玩了吧?”

鄧躍搖頭笑:“沒有,接了個項目,忙了一個暑假。哦,對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衛音希呆了呆,見他轉身往教研樓走回去,看了看來路,倒也不急,她起得早,路上走來上課的學生還沒幾個,不耽誤占座。

才幾分鍾鄧躍就微喘著氣出來,手裏多了一個大文件封,笑著說:“你一定是來給同學占座的,我差點忘了,幸好還早。”把手裏的大文件封遞給她:“我記得以前你是打算出去留學的,剛好我認得幾個朋友,假期裏又和一幫人有交集,就整理了這些材料,你拿去看下吧,希望會有點幫助。”

衛音希十分意外,鄧躍看著她愕然的神情,倒笑了:“舉手之勞而已。”

衛音希想了想:“是給大家看的嗎?”

這下輪到鄧躍怔了怔,緊接著便笑了:“當然大家都可以看。”他拍了拍衛音希的肩:“別發呆了,快去教室占座吧,不然沒座位了。”

他開步先走,衛音希不由自主地跟著他一起往教學樓走。一路走,鄧躍一路跟她略略地講了新學期的安排,衛音希認真地聽著,偶爾問一下問題,到了大教室,才各自分開。

大課不是鄧躍的課。

大教室裏已經有了一些同學,衛音希按照寢室的習慣占了位子,閒著沒事,拿出繪圖本開始畫畫。

過了會兒,劉英和習諾到了,習諾眼尖,一眼看到衛音希手邊的大文件封,問她:“這是什麽?之前沒見你有這個啊。”

衛音希“哦”了一聲,把大文件封推過去:“鄧老師給的,說給大家參考的留學資料。”

劉英“咦”了一聲,笑:“還有這種好事?可惜我不打算留學。”習諾早打開來看,粗粗翻了一遍,笑了:“全是歐洲一些國家的留學資料,對我沒有用。”

劉英問:“慧永有打算要留學嗎?”

習諾說:“她說暫時沒有,先工作兩年再看。喏,慧永來了,問問她。”

習諾朝門口的曾慧永招手,曾慧永也招招手,慢慢地走過來,坐到衛音希身邊,習諾把文件封推給曾慧永:“音希說是鄧老師給的,我和劉英都用不到,你看看吧。”

曾慧永看看麵前打開的大文件封,一大遝資料放在文件封裏,雖然被翻過了仍然整整齊齊,她轉頭看衛音希,衛音希點點頭:“剛才遇見鄧老師,他說是他暑假裏整理的一些留學資料,說興許會有用。”

曾慧永點了點頭,手放在文件封上好一會兒,才低下頭開始慢慢地翻看。

那堂大課,曾慧永一直低著頭在翻看那疊資料,她看得很仔細、很認真,似乎每個字都細細地看過了,反反複複地翻來覆去翻看對照,全神貫注。

衛音希在聽課間隙笑嘻嘻地側頭看看她,又和習諾劉英做做鬼臉,手下不停地做著筆記。

☆、116|5.22

顏子真對卓嘉自說:“有時候覺得衛音希真是固執得讓人頭疼。少女時期雖然美妙,可也是特別敏感、特別容易糾結而且一糾結就一直鑽牛角尖的時期,挺難消受的。”

卓嘉自回憶了一下,說:“你倒挺好的,什麽事一說就算了,沒見過你鑽牛角尖。說起來你倒是特別的想得開。”

顏子真歎了口氣:“媽,我怎麽可能想不開。”從小到大被自己的老媽各種毒舌開涮,再想不開的事也得變成小事,分分鍾拋諸天外:有什麽大不了啊?真的,小顏子真感冒發燒都會被卓嘉自嘲弄“春江水暖鴨知人不知”,她真心不覺得有什麽事可以想不開了。就算是外婆和媽媽的事情,自顏子真意識到當中不妥之後,十幾年一直是她的心結,可也隻是儘量找時機而已。

顏海生看著女兒笑,顏子真忍不住朝父親做鬼臉,卓嘉自看著父女倆互相擠眉弄眼,也笑起來:“真是太可惜了顏子真,你竟然從來沒享受過這麽美妙敏感的少女時期。”

顏子真哼了一聲:“哪裏,我永遠是美妙快樂的少女好不好。”

顏海生哈哈大笑,顏子真歎口氣:“哪有這樣拆女兒台的爹啊。”

玩笑開玩,回歸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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