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安歎口氣,走過去:“鄧躍,鄧躍你怎麽樣?能走吧?”
鄧躍抬頭看著他半天,好像才反應過來:“鄧安?你也在?走?走什麽!”
他揚手要叫酒,鄧安攔住他:“我們回去喝。”
鄧躍推了他一下,推不動,自己倒坐倒下來,伸手抹了一把臉,說:“別管我。”
鄧安哄他:“打烊了,別耽誤人家。”
鄧躍忽然低低笑了:“鄧安,風水輪流轉嗬,當年我隔天就跑這來拉你回家,現在輪到你拉我了。真有趣。真有趣。不過你強過我,你是甩女人甩出禍來,我是被人甩……不過都一樣。鄧安,你別煩我嗬,你……”他指著鄧安:“以後也要隔天就來拉我回家,這就叫……報應!”
鄧安應他:“好好好,可以可以。”
回身去付錢,一邊回頭看,鄧躍已經自己走到門口,倒也不見太大醉態,走得快且平穩。
等鄧安付完錢追過去,鄧躍卻已經上了自己的車,正在發動。
鄧安歎一口氣,跑過去:“鄧躍,讓我來開。”
鄧躍卻抬頭笑笑:“我沒醉,下回等我醉了再來拉我回家。”
車子已經筆直開了出去。
鄧安咒罵了一聲,連忙上了自己的車,尾隨而去。
他看到眼前一片火紅,仿佛那灘濃濃的血無止境地流著,血的中央是曾憶娜悲苦憤恨的麵龐,他聽到她最後的話: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不會有好結果的!
“顏子真,”鄧安無聲地呼喚,“顏子真。”
周圍全是火,全是火苗四竄,他卻不再覺得灼熱難當,一時間仿佛全身浸在那片藍色的海水裏,腳已經動彈不得,他想:就這麽算了吧,鄧安,就這麽算了吧。他不想掙紮了。
但是那張皎白的小臉湊過來:喂,你怎樣?那隻小小的手伸過來,要來拉他。
顏子真。
顏子真。
火光外,鄧躍被幾個人拚命拉著抱著,他自己拚命掙著叫著要衝過去。
他的酒全都醒了,一身的汗,一臉的驚怕。
怎麽會這樣,怎麽能這樣,他隻是,隻是開得太快,他不知道鄧安追著他想阻止他,結果他忽然看到了什麽,昏頭昏腦急刹了車,緊追其後的鄧安避之不及,車子竄出了馬路,翻車起火。
火越來越大,他卻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懵然呆坐,直到有人紛紛跑來。他才意識到,那裏有輛車翻了,那裏火光四起的是翻了的汽車,那車裏困住的,是鄧安。
竟然,是鄧安。
“鄧安!鄧安!大哥!”
一聲巨響,火與光猛然直竄向高空,那一瞬,亮徹了天和地。
一切都靜止了,鄧安的臉在火光中一閃即逝。
鄧安!
鄧躍癱倒了地上。
顏子真和媽媽頭靠著頭躺著,關了燈,月光和路燈在窗簾上印出方形的亮,顏子真看半天,低聲說:“媽媽,鄧安,鄧安昨天,跟我說結婚的事情。”
卓嘉自聽著女兒帶著歡喜細細碎碎的聲音,心中又是高興又是酸楚,毫不猶豫地說:“鄧安啊,那孩子成熟穩重,雖然說以前荒唐,但看他現在的樣子,媽媽就挺相信你們了。媽媽隻要你們快樂,一直快樂。”
顏子真翻個身,抱住媽媽的胳膊:“嗯!媽媽,他對我真的很好,你放心。”
卓嘉自嗯了一聲,摸著女兒的頭發:“爸爸媽媽無論如何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和鄧安,要讓爸爸媽媽一直看著你們好好的快快樂樂的。”
顏子真點著頭,黑暗中也看得見皎白臉上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
衛音希坐在窗台上,法國五月的風很暖和,帶著草香。天剛剛擦黑,星光已經迫不及待地衝到眼前。
卓謙的飛機今天到巴黎,這個溫暖的假期,他來陪她一起度過。
她膝頭的電腦上顏子真的qq是離線狀態,可是她仍然笑盈盈地對著qq說:“姐姐,我現在去接卓謙。”
她按了發送鍵,然後抬起頭,望著天上溫柔的星光,想著那雙如星子一樣的明眸,她輕聲說:“姐姐,我想念你。”
(完)
作者有話要說:結局是很早就寫好的。寫了這麽多年的文,我發現我還是喜歡那種華麗的轉身謝幕的派頭,所以寫文時,總是很早就把結尾設定好寫好了(幾乎所有的文都是這樣)。
然而這篇寫得太久太長,很多初衷都改掉了,所以這個結尾要不要發,還是換一個?在這一個月間一直在猶豫,反複地想。
我寫文速度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每天寫的都會反複地看和改,然後才發上來。
所以,一直在想。
後來寫了其他的結尾,還是覺得這個最好。
最後的決定就是改一改。
所以這個結尾,請大家仔細地再看一遍,或者看第三遍,會發現和你第一次看的時候的理解是不一樣的。
這篇文,我付出的心血太多,所以我不想做後媽。
最後,我要十分地謝謝你們一直在看《顏色》——《算不出流年》,看這個寫了九年反反複複改了又改的文,這是一個冷文,沒有太多的讀者,你們在沉默地看,我在沉默地寫。然後,終於填平了這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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