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看到那黑袍人長了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但細微處又有些許的不同︰對方淺藍眼眸的深處隱約有點銀白帶黑的感覺,臉部皮膚不知是兜帽陰影帶來的影響還是原本就那樣,稍微偏黑了一點。
“你是誰!”盧米安震驚脫口,卻被嘴巴裡塞的布團將聲音堵了回去,隻剩下模糊不清的動靜。
那黑袍人笑了笑,未做自我介紹,轉過身體,走向本堂神甫站立的位置。
盧米安試圖追趕上去,急切地想弄清楚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麼而來,之前怎麼會出現在死去巫師的墓室內。
本堂神甫能在循環裡保存記憶雖然讓他既驚訝又錯愕,事前完全沒有預料到,但這件事情放入他關於循環本質的種種猜測裡是可以成立的,是能夠解釋的,是一點也不矛盾的,畢竟之前就有普阿利斯夫人這個例子。
突兀的是這個黑袍人竟然長得和盧米安一模一樣,疑似另外一個他。
這是盧米安關於循環本質的種種猜測沒法解釋,難以包容的!
這裡麵一定有什麼問題!
盧米安努力地前傾身體,卻被繩索束縛著,撲通一聲摔在了祭壇上。
這摔得他原本凝固的鼻血又流了出來,摔得那些紅腫到發紫的傷處愈發明顯。
盧米安沒有放棄,即使無法用雙手和雙腳,依舊靠著“舞蹈家”帶來的強大柔韌性,蛇一般扭曲著向那黑袍人爬去,無比艱難地爬去。
他滿腦子隻有相似的一些念頭︰
一定要弄清楚這�黑袍人究竟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這肯定是循環本質的某種體現,一旦解開了這個秘密就有希望利用循環擺脫當前的困境,最終解決科爾杜村的種種異常!
滴答,滴答,盧米安臉上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地麵,留下了鮮紅的顏色,而他後續掙紮過來的身體又將這色彩渲染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血腥味十足。
他努力地靠近著那個黑袍人,嘴巴裡卻發不出聲音,表情因痛苦和急切扭曲到駭人。
和盧米安長得一模一樣的黑袍人低頭看了眼地上,對本堂神甫紀堯姆.貝內道︰
“開始儀式吧。”
“好。”紀堯姆.貝內對祭壇邊緣的牧羊人皮埃爾.貝裡道,“把盧米安抬到祭壇上。”
皮埃爾.貝裡走了過來,抓住盧米安的腋下,將他提了起來。
不!盧米安用儘全身力氣在那裡掙紮,像是一條剛從水裡弄出來的魚。
這“滑溜”得牧羊人皮埃爾.貝裡差點脫手。
皮埃爾眼中溫和的情緒飛快褪去,凶房殘暴的感覺凸顯了出來。
他的力氣一下變得非常大,硬生生控製住了盧米安的身體,將他丟到了祭壇上。緊接著,皮埃爾.貝裡看著盧米安,低聲笑道︰
“你最好期望自己在儀式中就直接死去,而不是活到最後。
“我保證,那樣你會後悔。”
這是在回應我之前的“挑釁”?盧米安腦海內剛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就看到套著簡樸白袍的奧蘿爾走至身旁。
她靠著擺滿丁香和鬱金香的祭壇,目光空洞地望著弟弟。
教堂內所有村民都湧向了這邊,半包圍了祭壇區域。
本堂神甫隨之拿出兩根灰白色的蠟燭,將它們分別放置於奧蘿爾和盧米安對應的位置。
然後,他擺了一根同樣的蠟燭在自己腳下,與祭壇上的形成兩高一低的格局。過了幾秒,本堂神甫按照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順序用靈性點燃了這三根蠟燭。淡淡的甜味一點點鑽入了盧米安的鼻端,讓他突然有些恍惚,隻覺這幕場景莫名熟悉。
萊恩、莉雅和瓦倫泰帶著那個棕黃色的手提箱潛到了“永恒烈陽”教堂的側麵。他們藏於陰暗處,透過彩繪玻璃望向裡麵,看見“永恒烈陽”的聖壇改變了模樣,看見盧米安被捆綁著放於左側,奧蘿爾立在右邊,看見本堂神甫正對姐弟倆,腳下是點燃的灰白蠟燭,兩側分別是看不到臉的黑袍人和皮埃爾.貝裡。
目睹這一幕,瓦倫泰的拳頭瞬間握了起來,眼楮內似乎有金色的光芒在閃動。莉雅側頭看了他一眼,很擔心這位同伴憤怒到失去理智。
還好,瓦倫泰也是執行過多次任務的“淨化者”,知道現在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萊恩收回視線,壓著嗓音道︰
“我們繞到更靠近祭壇的地方,撞破玻璃,發動突襲,爭取能在一分鐘內將盧米安和奧蘿爾搶出來,撒到村外。
“如果一分鐘內沒能達成目的,就放棄這次行動,逃到那條河邊,主動觸發循環。”
“好。”瓦倫泰和莉雅一個沉聲回答,一個點了點頭。萊恩隨即補充道︰
“瓦倫泰,你準備好“陽光’,我們不能再有所保留了,現在就得使用‘2—217’。”
“沒問題。”瓦倫泰做出回應的同時,莉雅掏出了一盒火柴。
她控製著麵紗和靴子上的銀色小鈴鐺,以極快的速度在科爾杜村的廣場上繞了一圈,往不同地方扔了幾根火柴。
這是為之後的撤退預設通道。
“魔術師”不做無準備的表演。
等莉雅完成了這些事情,三位官方調查員小心翼翼地繞到了祭壇側方的彩繪玻璃下。
瓦倫泰抬頭望了眼裡麵,對萊恩道︰
“儀式要開始了,我們得立刻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