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爾太太沒有看盧米安一眼,走入302房間跌坐於床邊地上,將那些食物都放在了潰爛的屍體旁。
她想了想,重新站起,點亮了木桌上的電石燈,讓房間內一下充滿光明。米歇爾太太再次跌坐在地,拿起那塊肉餅,湊到魯爾的嘴邊,笑著說道︰“你最近不是很想吃肉餅嗎?今天我買給你。”
讓屍體的嘴唇染上油光後,米歇爾太太也咬了口肉餅,閉著眼楮道︰“真好吃啊,我們有多久沒吃了?兩周了吧?”
連咬幾下肉餅後,米歇爾太太握住那瓶紅葡萄酒,咕嚕喝了一口。她含含湖湖的說道︰“老頭子,我們的葡萄樹結果了,釀成紅酒了,我們不用擔心以後怎麼辦了。”
她一邊對著魯爾的屍體絮絮叨叨,一邊大口喝起酒,吃著各種食物。
門外的盧米安站在黑暗裡,背靠牆壁,靜靜注視著裡麵,沒有離開,也沒有進去。
很快,米歇爾太太的酒意變得濃厚,以前做過酒吧女招待的她高聲唱了起來︰“貼滿金子的特裡爾;”開到天亮的舞會;
“肥得流油的烤雞;”像是城堡的蛋糕;
“打著領結的侍者穿梭在賓客之間;”踩著歡快的舞步;
“我心愛的人啊,就在他們之中;”就在他們之中;
“這是歡樂之都,這是永恒的特裡爾。”
唱到這裡,米歇爾太太站了起來,踉蹌著走到木桌旁,將身上那堆鈔票湊至電石燈前。
瞬息間,那些現金全部被點燃了。
落到桌上,散發出明亮偏黃的火光。
米歇爾太太張開雙臂,大聲叫了起來︰“這是歡樂之都,這是永恒的特裡爾。”
她隨即取過捆麻袋的繩索,爬上木桌,將繩子拴在窗框上,打了個死結。
火光之中,米歇爾太太轉過了身體,麵朝床上的魯爾,將自己的脖子放到了繩結內,然後屈起了雙腿。
那繩結重重一沉,米歇爾太太的眼楮凸出了少許。
窗外的天又亮了一些,三分之一的走廊染上了微光,盧米安靠在依舊被黑暗籠罩的牆壁上,雙手插兜,右腳後撐,沒有表情的注視著吊在窗框上的米歇爾太太,看著她嘴巴逐漸張開,看著她表情變
得痛苦,看著她屈起的雙腿直到死去才放下。
那具屍體在晨光裡輕輕晃蕩了起來。
清晨6點35分,白外套街3號601公寓內。
被敲門聲弄醒的芙蘭卡一臉痛苦的揉著偏亞麻色的亂發︰“我才睡了三個小時啊,三個小時。”
“你幫我看看這裡麵的東西,有沒有問題。”盧米安仿佛沒聽到芙蘭卡的控訴,拿出了那張被白紙包住的手帕。小心一點,它可能會傳染疾病。““疾病?”芙蘭卡一下清醒,返回房間,戴上了一雙橡膠製成的半透明澹黃手套。
她非常謹慎的拆開外層的紙張,取出了裡麵的絲綢手帕,將它放在了玻璃為主體的茶幾上。
輕叩了幾下牙齒,仔細觀察了一陣後,芙蘭卡表情凝重的說道︰“是有問題,上麵殘餘著不少微小但活躍的靈,屬於同一種類。
“我懷疑那是病原體,通過皮膚接觸甚至血液交換的方式傳播,按照你的描述,它的傳染性並不強。”
盧米安聽不懂什麼叫病原體,但大概能弄明白芙蘭卡想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道︰“能找出這張手帕的主人是誰嗎?”
“沒問題,有強力媒介在這裡。隻要他沒做反佔卜,或者反佔卜的水平不夠高,都能被我找出來。”說話間,芙蘭卡的橡膠手套上冒出了一層黑色的火焰。
做完“清潔”,她取下手套,拿出一麵化妝鏡,左掌虛按在手帕上方,右手輕撫起鏡麵。
她低聲誦念了幾句咒文,眼眸隨之變得深邃。
她開始重復起佔卜語句︰“這張手帕的主人,這張手帕的主人。”
一連幾遍後,鏡子泛出了水光,於幽暗之中映出了一道人影。那是一個身材偏瘦,臉色發白,似乎不太健康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