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漄連嚐試都沒有就撥轉了馬頭,迎著那受傷的黑衣人,朝著背離涼京的方向疾馳而去:“沒關係,就算回不了城,我們也可以去京北大營,那裏更安全。”
盛小梨隻聽見了他的聲音比剛才更低了一些,心裏不由一揪:“賀漄,你的傷是不是……”
賀漄沒再開口,隻是催著馬不停往前。
可身後仍舊傳來了破空聲,黑衣人們追上來了,賀漄輕輕吸了口氣:“盛小梨,抓好了韁繩,我來開路。”
盛小梨抬眼看過去,之前要殺她的黑衣人已經停了下來,拿著刀攔在了他們麵前。
盛小梨立刻接過了韁繩,刻意伏地了身體,免得阻礙賀漄動作,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細心,彎弓搭箭的時候還看了她一眼。
可下一瞬,箭矢便攜裹著寒風,凶悍地朝著黑衣人射了過去,對方卻並沒有讓路的意思,反倒將刀橫在了身前,似乎打算硬扛這一箭。
賀漄眼睛眯了起來,反手再次抽出兩支箭,搭弓瞄準,對方猝不及防狼狽閃開,卻仍舊被箭矢射進了大腿,疼痛之下跪在了地上。
盛小梨沒有看,她用力夾了下馬腹,催著馬匹快跑,賀漄側轉過身去又放了兩支箭,似乎想借此阻攔一下身後的追兵,可惜夜色太深,對方速度又快,兩支箭都被對方避開了要害。
黑衣人們仍舊在窮追不舍。
賀漄摸了摸剩下的箭矢,輕輕歎了口氣,他沒有接過韁繩,而是將一隻手附在了盛小梨手背上。
“盛小梨,我其實知道那封信是你寫的,可我還是想來看看……你當真如信上寫的那般厭我嗎?”
盛小梨喉嚨一時酸疼起來,遲遲沒能開口,她不能解釋寫那封信是為了讓他放棄自己。
若是這次能逃出生天,明知道有人要利用自己對付賀漄,她就不能再回涼京去拖累他。
若是這次她運氣不好,就這麽死在了這裏,那就更沒有理由說出實情,讓賀漄後半輩子都記著她。
她隻好沉默。
賀漄大約以為這沉默就是默認的意思,沒再追問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也好,這樣也好……”
盛小梨心裏一顫,什麽叫也好?
他也覺得累了嗎?
她低下頭,更緊的握住了韁繩,賀漄卻忽然將下巴搭在了她肩膀上:“盛小梨,即便是越國,皇子們的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若是有一天青藤被越皇指婚,你別難過……和他做朋友,比做夫妻來的舒服,穩固。”
盛小梨將韁繩握的更緊了些,賀漄這話說得真心實意,她聽得出來,可他大約不會知道,自己和青藤,永遠都隻會是朋友。
可她還是啞著嗓子應了一聲。
賀漄許久沒說話,半晌身後才簌簌的響了一聲,沒多久她腰間被塞進了一塊木牌。
賀漄的聲音再次響起來:“沿著這條路直走,大約十裏地就能到京北大營了,這是侯府的令牌,看見這個,他們一定會救你。”
盛小梨微微一愣,總覺得這話好像有些不對:“有你在,要什麽令牌?”
賀漄笑了一聲,頭靠近了一些,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盛小梨,直走,別停……”
話音落下,附在盛小梨手背上的那隻手驟然垂了下去,盛小梨一驚,本能的抓住了他,卻根本拉不住完全失去了力氣的賀漄,仍舊任由他半邊身體垂了下去。
這麽下去,賀漄會被拖傷的。
盛小梨看了眼馬匹,明知道沒了這匹馬他們隻有死路一條,可她鬆開了韁繩,將賀漄抱進懷裏,朝著地麵狠狠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