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打從進了慈安堂開始,就沒說過旁的,她就是想,哪來的機會答應?
她眯起眼睛看著賀漄:“和你母親耍無賴是嗎?”
賀漄越發無辜:“母親方才當著她的麵毫不避諱的談了那麽多,顯然已經將她當成了自家人,若不是心裏準了這樁婚事,又怎會如此?兒子雖不算聰慧,可也不至於蠢笨到非要母親掰開揉碎才能聽明白的地步。”
長公主一噎,賀漄說的有理有據,事實也的確如此,可她被這逆子氣了那麽多年,現在想趁機拿拿款兒怎麽了?
憑什麽不給她機會?
她越想越氣:“出去出去,本宮現在不想看見你。”
賀漄有些茫然,不知道好端端的母親為什麽又要生氣,卻不大肯走:“母親,聘禮的事……”
“她連個娘家都沒有,你置辦了聘禮往誰家送?”
賀漄很堅持:“她可以不收,但不能沒有。”
長公主被他氣的腦袋疼:“本宮不管,你自己去想。”
賀漄眼底閃過喜色,這次倒是乾脆了:“是,兒子告退。”
他轉身要走,長公主卻忽然一激靈:“等等。”
賀漄回頭看過來:“母親還有吩咐?”
長公主想著他剛才的反應,眼睛眯了起來:“本宮是想提醒你一句,皇上和元後大婚的時候,宗正寺那邊也才記錄了一千多萬兩銀子,繼後隻有五百萬,你別腦袋一熱,辦的比皇家還排場。”
賀漄一頓:“才一千萬?”
長公主一聽這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才?你還真打著這樣的主意?”
她狠狠拍了一下羅漢床:“本宮明白的告訴你,宗室貴胄,十幾二十萬兩就頂了天了,你就仿著這個來。”
賀漄沉吟片刻,默默地扭開了頭。
長公主怔了怔才明白過來,這逆子竟然不同意!
你憑什麽不同意?!
她抄起身邊的軟枕就砸了過去:“這事由不得你……不,為防萬一,聘禮的事你還是別插手了,本宮親自去置辦。”
賀漄這才再次看過去,嘴唇一張……
“閉嘴,出去。”
長公主果斷開口,根本沒給他再說話的機會。
賀漄歎了口氣,見她態度堅決,隻好不大高興的走了。
長公主抬手揉了揉額角:“本宮真是做了孽了。”
孫嬤嬤一進來就聽見了這句話,忍不住笑起來:“可老奴瞧著,您也不是真的惱了。”
長公主瞥她一眼:“就你聰明?”
孫嬤嬤連忙上前,殷勤的給她捶腿:“爺也隻是想給夫人做臉而已,畢竟她那樣的出身,難免要被人指指點點。”
“本宮能不明白他那點心思?可樹大招風,還是收斂些的好。”
“是是是,殿下說得對。”
話音落下,她又有些犯嘀咕:“這婚事……真就這麽定下了?皇上那邊能同意嗎?折騰了這麽多年,老奴心裏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踏實。”
長公主也沉默下來,不踏實的感覺她也有,總覺得還會出什麽事,可她不是喜歡杞人憂天的人,做好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那邊不必擔心,之前漄兒一直想著求聖旨賜婚,是因為我們母子之間有芥蒂,他不肯求我,也不肯讓我為難。眼下既然我鬆了口,皇上便沒什麽理由繃著了,反正再怎麽著,這也是我賀家自己的事兒,牽扯不到皇家,至於族老們……”
她垂下眼睛,緩慢又沉凝的歎了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