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調虎離山

臘月二十三，年尾，封筆。

這天賀漄特意去上了早朝，散朝的時候，皇帝當眾封了筆，他先前大病一場，現在看著臉色仍舊不大好，與他相比，太子即便也說不上意氣風發，可也透著年輕人的生氣。

這樣的對比，也越發讓皇帝不安，因而一散朝，他便召了賀漄去後頭一起用早膳。

可身為皇帝，即便心裏有恐慌，也不能表露於人前，所以喊了賀漄過去也隻是閒聊。

“一年到頭，也就這幾天能歇歇……府裏都準備齊整了？”

賀漄應了一聲，臉上不自覺帶了笑：“是，母親這陣子日日操勞，眼下總算都妥帖了，明日臣就不出門了，在府裏等著接嫁妝。”

嫁妝一到，就是大婚。

皇帝見他這般喜形於色也忍不住笑了，隻是不過短短片刻，他臉上的笑就斂了：“算起來，朕大概看不見楚王成婚了。”

“皇上若是惦記楚王殿下，隨時將人召回來就是，楚王年輕，所以才會犯糊塗，等出去曆練幾年，自然就懂事了。”

皇帝沒出聲，大約是不信這話的，卻又盼著會成真，所以也不知道是該附和還是該反駁。

喬萬海送了早膳上來：“今天皇後娘娘親自下廚熬的粥。”

皇帝沉吟片刻，歎了口氣：“罷了，這一去山高水長，晚上小年宴就讓他們母子見一見吧。”

喬萬海替皇後謝了恩，連忙讓人去給皇後傳話。

賀漄見他忙著，索性自己伺候了皇帝一回，動作嫻熟的給他盛了粥送到了他跟前，看的皇帝微微一愣：“你竟也會做這些。”

“在府裏也這般伺候母親。”

其實更多的時候，是同盛小梨在一處時才會做得，許是記得她曾經受了多少苦，如今就越發看不得她伺候人，很多事賀漄寧可自己去做。

可這話不好說出來，隻能推到長公主身上。

皇帝卻被這一句話戳中了心思，又沉默了下去。

盛粥夾菜倒是都不難，隻是他兒女眾多，卻從來沒人為他做過……不過話說起來，即便有人做了，他也未必敢吃，這就是皇家，親生的血脈也要防著。

這一瞬間，他腦海裏忽然冒出個念頭來，若是自己不曾風流薄情，不曾氣死元後，不曾留下那麽多孩子，那現在是不是也能享一享天倫之樂？

他徹底沉默了下去，明明是精心製作的飯菜，他卻是根本嚐不出味道來，吃的頗有些木然。

可這幅樣子在飯桌上並不突兀，賀漄即便察覺到了細微的不同，也不會不識趣的拆穿。

一頓飯安靜的吃完，賀漄很快告退出宮，可剛出宮門就被十六衛的人截住了：“將軍，盯著城外的人有了發現。”

賀漄微微一頓，從發現那些人開始，對方一直十分謹慎，即便他派了不少監視，也始終沒能瞧見他們做別的。

現在忽然動作，是太子要行動了嗎？

“車上談。”

“是。”

十六衛的斥候跟著他鑽進了馬車，這才將事情詳細說了：“似乎是咱們最近搜查的太厲害，他們藏無可藏，所以準備離開了。”

賀漄略有些詫異，太子好不容易將人瞞天過海從邊境弄回來，怎麽可能什麽都沒做就讓人走？

“往哪個方向走的？”

“北，沒走大路，一直在萬佛山裏穿行。”

這麽看起來，的確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勢。

“多少人？”

“少說得有一千，這和咱們平日裏監視出來的結果差不多少。”

賀漄陷入沉思，斥候按捺不住開了口：“將軍，追吧，那麽多人肯定能活捉幾個，到時候一問，就知道他們為什麽來涼京了。”

可要抓一千人，還是在深山裏，少說要派出去三千才行，若要確保萬無一失，那至少得五千人。

可涼京守衛，包括京畿宮門，總數不過五萬，有些地方的人還不能動，可以調派的人手不足兩萬，如果直接派出去那麽多人，太冒險了。

而且他總覺得對方這時候動作太過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