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安文龍爸爸笑得合不攏嘴,她還笑說,爸,找到乘龍快婿了嘴都合不攏了。
那一夜,她困了捱不過先睡了,清晨再起來的時候一千多張請柬全寫好了,而熬夜的時宇希依舊早早就起。
想到這些。
安沐一……淚如雨下。
明明是她和安子奕的婚禮呀。
寫著寫著,新郎的名字怎麽變成了時宇希。
到底是深愛過。
到底,時宇希才是她想要的新郎。
她手中的筆無力的鬆開,因此請柬上多了一道突兀的墨跡。
黑色的鋼筆順著餐桌滾落下去,滴溜溜的滾向遠處……
安沐一臉上的淚水,早已弄花了桌上的請柬。
那時候,時宇希連請柬都要自己動手,親自去寫。
那時候,他和她一起坐在樓上的秋千上,拍了一張親吻她的照片,發了微信圈。
附字:
四月十六日大婚。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請柬他親自寫了。
那樣隻有女生才會傻乎乎地,在微信圈炫耀的事情……他也做了。
可是婚一直沒結成。
他所說的死生契闊與子偕老,也都成了一句空話。
他的情根深種,他都不記得了。
多少深情一並埋葬。
那樣的癡纏深愛,終抵不過一句——情深緣淺。
安沐一的淚水不是流出來的。
是她心裏堆積的淚太多了,滿了,裝不下了,終於山洪暴發似的。
決堤了。
可她哭得並不是撕心裂肺的。
而是哭著,哭著就沒有力氣了,可淚水還是源源不斷,源源不斷,源源不斷的湧著。
前段時間才治療過眼睛。
眼睛才得到控製,沒有繼續惡化。
可這一哭,她總覺得看東西又模糊了起來。
流淚的時候,太陽穴和腦袋裏一直疼著,像長了一顆毒瘤似的。
她不想這般脆弱的。
她向來是一個彪悍強硬的人。
可是那些過去她真的沒辦法放下。
原本以為可以放下,可以安安穩穩的嫁給安子奕,可以慢慢的淡忘時宇希了。
卻都隻是她的以為而已。
隱約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她知道是有人走來了。
趕緊把桌上的請柬三兩下的收在一起,撕碎了,悄悄的放進垃圾桶裏。
然後抬頭一看,是安子奕從臥室裏出來了。
他腳下踩了什麽東西,彎腰去撿,原來是一隻鋼筆。
一邊撿,一邊說,說是小仔仔已經進入甜蜜的午睡夢中了。
等安子奕撿起腳下踩的鋼筆,還在心裏慶幸幸好沒踩壞,然後抬頭朝她望來時,她已經起身背著他走遠了。
“去哪,沐一?”
“我,我去上一下衛生間。”
安沐一的眼睛有些朦朦朧朧的。
背著安子奕去拭的時候,總覺得淚水粘乎乎的,急著走向衛生間,也沒有去看。
直到把自己鎖進了衛生間,才發現剛剛拭過眼角的淚水,便是血色的。
又流血淚了。
乾淨的玻璃鏡裏,她妝容已花。
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血水。
看上去還有些像是片場裏,準備拍恐怖片的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