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是躲多久(2 / 2)







等他準備重新去盛的時候,看見羅小西埋著頭,嘴裏的雞蛋沒有咽下去,眼裏包著淚,似乎隨時都能下一場傾盆大雨。

“怎麽啦?”時念問,“雞蛋不好吃嗎,還是燙著舌頭了?”

羅小西搖頭時,淚水飛濺。

“那是怎麽了?不合胃口,還是怎麽了?”

“沒……”羅小西的聲音抽泣著。

可把時念給急的,“可可,到底怎麽了,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夠好?”

“都不是。”

羅小西不是難過而哭的,而是高興,感動,動容。

二十五年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終於找到歸宿了,時念一定是那個可以和她一輩子一起走的人。

所謂的天荒地老,不就是現在這般模樣,一茶一飯,一粥一菜與一人相守嗎?

人生二十五載,千帆過儘,風景看遍,甘苦與艱辛她也嚐遍了,她終於懂得這二十五年來的等候是為了什麽。

隻為等他的出現,與他一起升起火來過日子,就像現在這樣,一屋子熱氣與煙火。

這樣踏踏實實的日子裏,他能陪她一起過,真好。

“時念。”她抬頭,擦乾淚水,笑靨如花,“你今天真帥。”

1055 差點就求婚了

“帥你還哭?”

“就是覺得你很帥。”

“說實話,到底怎麽了?”

“跟你在一起過日子真好,煙火的氣息,好幸福。好像覺得曾經的二十五年所受的苦都值得,因為苦儘才能甘來。我終於等到你了。”

“不是終於等到我,是我們又重逢了。你又忘了你四五歲的時候就說過要嫁給我了。”

聽著,羅小西又落淚了。

時念屈起拾指拭過她的淚痕,又刮了刮她的鼻尖,“要是真感動了,以後就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別離開我了,別讓我再等待了。”

羅小西猛地點頭。

剛剛時念差點就跟她求婚了,但覺得現在這般氣氛還不夠,伸手摸到戒指盒了,又抽出來,然後落在她的腦袋上來了一個溫柔的撫摸。

“乖,快點把雞蛋吃完。吃完了我們去鎮上接小吳。”

又行駛了兩天的路,到了去往瀘沽湖的交界處,地勢開始高了起來,氧氣缺乏。

時念擔心羅小西會有高原反應,時不時的問她頭不頭暈,胸不胸悶。

羅小西搖頭。

其實去往瀘沽湖的山路,還算不上是徹底的高原,要說高原那得在離天最近的藏區。

但這裏也是成階梯狀分布的,車子越往前開,越接近高處,一層一層的往上。

山路雖是崎嶇,但路足夠的寬,偶爾會有崗亭。

路兩邊有許多當地的村民在賣著當地的特產。

羅小西趴在窗前,看著窗外。

“到了地方,特產更多,我們下車後再習。這房車在這裏不方便停車,又是山路。”

時念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嗯了一聲,“我就是想看看,能買點什麽給沐一阿姨還有敏兒他們帶回去。”

“頭暈嗎,有胸慌氣短的感覺嗎?”

“沒啊,你看我好好的。”

“不舒服就告訴我,我帶了高原紅,喝了就會好。”

“高原紅是什麽。”

“減少高原反應的一種口服液。”

“哦。你們經常來這裏嗎?”

“去過幾次高原,演習。”

前頭的小吳說,“我們首長在演習中,當過最高指揮官哦。”

“時念,你在部隊的樣子一定是帥爆了。”

時念沒說什麽。

車子緩緩往高處爬,看著外麵的青山綠水,風景這邊獨好。

羅小西說,“我還是第一次這麽悠閒的坐在車上,一邊欣賞風景,一邊和你說笑。這趟旅行對以前的我來說,簡直想也不敢想。”

“那我以後經常帶你出來。”

“你不會忙嗎?”

“離隊的申請已經遞交了,批了以後就再也不用回部隊了。”

“當了這麽多年的將軍,突然不當了,會不會舍不得?”

“我從小的誌向就是跟著大仔學做生活,賺錢養家。去部隊也是被逼的。但我感謝乾爹和我爸還有林叔對我的栽培,身為軍人也很自豪。”

“你身上有軍人的風采,看著蠻舒服。”

“軍人的身上不光有風采,還有使命。以後就算是不在部隊了,這種使命也會一直伴隨我終身。”

羅小西對時念又有了幾分敬仰,“時念,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軍人精神嗎?”

1056 意外和明天

時念正要回答,車子突然晃動。

把羅小西顛得差點從窗邊的椅子上摔上去,還好時念撫著她。

但她的頭撞到了桌角。

抬頭時,時念緊張地吹了吹她的額頭,把她的碎發吹開,“撞疼了嗎?”

羅小西搖頭。

時念望向駕駛室,“小吳,剛剛撞上石頭了嗎?”

“沒石頭啊,路很平。”小吳也覺得奇怪。

時念剛剛想讓羅小西坐穩了,車子突然又是一陣顛簸,然後山上的巨石滾滾而下。

那些大個頭的石頭衝下來,一瞬間的時間就砸向了公路上的許許多多輛車。

不好!

山體滑坡。

時念大感不秒。

小吳也刹了車,巨石撞擊到車廂的尾部,一陣晃蕩中車子顛簸得厲害,險些衝出另一邊的欄杆。

這條公路是一麵靠著山,一麵臨著山崖。

靠山崖的那一麵,修了欄杆,但欄杆再結識也經不住車子的撞擊。

有一輛小轎車被石頭砸中後,衝了出去,掉落懸崖,再不見蹤影。

混亂中,已是一片哀叫聲接天連地,路麵上有村民,有遊客四下閃躲,有的是老人,有的抱著小孩。

這陣山體滑坡大約持續了兩三分鍾。

短短的兩三分鍾,像是一個世紀那麽長。

羅小西在驚嚇之中,被時念緊摟進懷抱裏,一直,一直。

有幸的是,山石隻是砸中了他們的車尾。

等山石都歸於平靜之後,時念再看車窗外的情景,已經是觸目慟心了。

山路被破壞,一輛一輛的車被砸碎。

就在他們後麵的那一輛轎車,司機坐在駕駛室裏,石頭正好砸中了他的身體,隻露出他一隻努力向往爬的手。

根本時念的經驗來看,這司機一定是當場沒命了,後麵的婦女小孩子哭著喊救命。

時念緊牽著羅小西的手下了車。

“可可,你站在這裏,別動。別擔心,有我在。”

羅小西朝小轎車望了一眼,心裏很難過,“你先救人吧。”

小吳也下了車。

小轎車上麵的婦女和兩個小孩,早已哭成了淚人。

孩子喊著爸爸,女人喊著老公,還有一個坐在嬰兒椅上的小嬰兒估計是受了驚嚇,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羅小西把車門打開,抱下孩子那孩子,旁邊的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拉著媽媽的手,不停的哭著喊著。

“寶貝,到阿姨這裏來。媽媽和叔叔一起救爸爸。”

小女孩很懂事,爬下車乖乖的站在她身邊,抬頭抽泣著問。

“阿姨,我爸爸會不會死?”

羅小西看了一眼那男司機,估計是當場沒命了,孩子的媽媽早已忘記了身邊還有小孩,隻一個勁兒的幫著時念和小吳一起搬動巨石,嘴裏還念叨著:

“老公,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你挺住,挺住。”

小女孩子又抽泣著問,“阿姨,爸爸不會死吧?”

羅小西忍不住淚眼朦朧,“不會的。”

她怎麽能忍心告訴這孩子,你爸爸已經沒救了?

剛剛還在享受著天輪之樂的一家人,現在就如此陰陽相隔了。

災難真的是來得太突然,來得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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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7 從來沒有這麽慌過

羅小西看著時念用力去推巨石的身影,心裏感慨萬千。

回去以後,她一定要答應時念,一定要嫁給他。

人生在世,能多一天在一起的機會,便是賺了一天,否則哪一天意外來臨,後悔都來不及。

她隻想珍惜當下,好好的和時念在一起。

懷裏的小嬰兒因驚嚇而哇哇的哭著,身旁的小女孩也一直在重複地問著她爸爸會不會死。

羅小西明明已經回答了不會,小女孩還一直反反複複地問,真的嗎,真的嗎?

直到時念和小吳把巨石推開,那小女孩子才停止了她哭泣中的追問。

因為已經不用問,結果就擺在麵前了。

她爸爸的身子已經被壓扁了,尤其是那半邊臉,壓得血肉模糊,哪裏還有氣息,哪裏還有生的跡象?

小女孩的媽媽當場就哭暈過去了。

這一場山體滑坡是因為附近十公裏內發生了一場7,8級的地震,震心正在前方的小鎮。

去往小鎮的路被山石堵了,救援的車輛進不去,裏麵的人出不來。

“可可。我是一民軍人。我身上肩負著為國為民的使命。我必須去到地震中心,救援的部隊還沒那麽快到達。我和小吳雖力量薄弱,但可以憑借著我們專業的救援姿勢,指導當地活著的人民展開救援活動。天災麵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生命的搶救時間。所以,我必須現在就走,你下來,帶著孩子往回走,徒步一小時有個衛生所。來的時候你看見了嗎?”

羅小西點了點頭。

時念說,“我已經聯係部隊了,那裏將設為臨時求助站。你到那裏去等我。”

“時念……”

“可可,我一定會回來,等我。”

“我不是想留你,我知道你是軍人。我是想說,我等你,我為我的男人是個頂天立地的軍人而感到驕傲。”

時念沒再說什麽,抱著她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然後閉著眼靜靜地感受著她的氣息,小聲說道,“等我!”

“嗯!”羅小西吻了吻他的唇。

若是平日,時念一定會熱情回應,這個時候時念卻狠心地推開了她,領著小吳一起走向了山石深處。

那一眼望出去,是山石鑿斷的廢棄山路。

時念的身影在障礙重重的山石間,卻行走得特別矯健,仿佛前麵是刀山火海也依舊攔不住他。

羅小西擦著淚,怎麽有種錯覺,隻覺得這一別,將會再也沒有機會見著了呢?

以前羅小西經曆過幼年喪父,童年失去母親,被親人拋棄,被丟進福利院,差點被院長爺爺玷汙,然後流浪漂泊的大災大難。可是這些曾經經曆過的災難全部加起來,也沒有今天親眼所見到的這場自然災害更讓人害怕。

以前的災難可以讓她學會成長,學會堅強。

可今天這場天災隨時可以奪走人的性命,讓人不得驚慌失措。

時念的身影已經瞧不見了,羅小西踮著腳尖試圖在廢墟中能再看時念一眼,可是卻怎麽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心裏突然特別的慌,從來沒有這麽慌亂過。

1058 他是我兒子,我相信他

羅小西從山上下去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她好不容易才說服了後麵轎車裏的那位年輕媽媽,讓她和她一起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隻不過年輕媽媽的狀態不太好,她懷裏抱著的嬰兒一直哭啼個不停,她卻渾然不覺,盯著一個地方一直發著呆。可以說是目光死灰一片。

索性這位年輕媽媽和兩個孩子都沒有受傷。

小鎮衛生所大半的醫生護士都進山了展開救援活動了。

羅小西問了路,領著小女孩子正準備去給孩子買點東西,安沐一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小西,你們現在在哪裏了?還沒到瀘沽湖吧,山下一個小鎮7,8級地震,你們沒在附近吧?”

“一個小時前我們剛剛碰見了山體滑坡。”羅小西現在想想都後怕,聲音也是又疲憊又無力,“我身後麵轎車裏的司機剛好被砸中,當場……”

她說不下去了。

那樣血腥的場麵……

“那你和時念呢?”

“時念進山了。”

“你怎麽沒攔著?”

“沐一阿姨,時念說他是軍人。”

一句話,安沐一什麽都沒再說了,是的,她的兒子是軍人,她的丈夫更是曾經的領袖人。國民有難,她的兒子自然是衝在頭陣的。

可她不僅是第一夫人,她首先的身份是時念的母親啊。

那種牽腸掛肚,那種擔憂卻隻能深深的埋在心裏。

“小西,別擔心!時念受過專業的訓練,他有著豐富的救援經驗。他一定會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的,因為那樣他才能救更多的人。”

“沐一阿姨,時念他會不會遇上危險,比如救人的時候突然一場石板壓下來,或者餘震……”

“會!”安沐一說,“小西,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還有好消息,就近的軍區已經派出五十餘輛直升機,和三千餘士兵進山救援。時念不會孤身作戰的。”

“我相信他,他一定是最棒的。”

“對。”

安沐一知道,他們還沒有到達山頂的瀘沽湖,所以求婚還沒有進行。

這個時候的小西還不知道時念和她已經領了結婚證了。

安沐一便沒有告知她實情。

如果時念能夠安安全全回來,那麽婚禮照常進行。

如果不能順利,時念有個什麽好歹,那麽小西與他已經辦了結婚證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儘管安沐一非常的相信自己的兒子,但是在天災麵前,哪怕時念有三頭六臂一樣會逃不過,意外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生。

安沐一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本是想安慰小西,讓她要相信她的老公的。

但這句話不能說出口。

“他是我兒子,我相信他。小西,你也願意相信他,是嗎?”

“沐一阿姨,等時念救援回來後,我一定要向他求婚,我一定要嫁給他。”

“那時念一定會很開心的。我們一起等他。”

“嗯。”

就近的部隊是四個小時後就進了山區的,這四個小裏裏又發生了大大小小的餘震二十餘次,每一次都讓羅小西擔心吊膽。

1059 都來了

這所小鎮的衛生院沒有在地震中心,但是牆體出現了大麵積的裂縫,有的裂縫足足能塞進去一隻拳頭。

可想而知,地震中心的房屋一定是塌的塌,倒的倒,不知道有多少個家庭因此支離破碎,又有多少人因此而失去了親人。

地震事發四小時後,手機上,電視上,到處都是關於地震的新聞,鋪天蓋地的。

眼見著天色越來越晚,越來越晚。

已經有部隊駐紮在了山腳下,隻許出,不許進。

有一位從省城裏趕回來的年輕姑娘硬是想通過關卡,但是被官兵們攔著不允許。

“求求你們了,讓我進去。我爸媽,還有我爺爺奶奶都還在山裏。我要去救他們,讓我進去吧。”

“不能進,馬上要天黑了,晚上餘震會更厲害。”

“可是我爸媽還有爺爺奶奶還在裏麵。”

“我們的部隊已經派人在展開營救了。”

“我要回去陪著他們,我怕他們被壓在水泥板下……”年輕姑娘嗚嗚地哭了起來。

“同誌,你要相信我們的救援能力,一定能救出你的親人的。為了你的安全,絕不允許你進去。夜裏的餘震威力更大,進去會有生命危險……”

總之,後麵軍人給年輕姑娘說了很多很多,反正是勸她別進去的話,還有夜晚發生餘震的危險性。

聽得羅小西心裏直哆嗦。

她的時念也在裏麵,他會不會在救人的時候被奪在水泥板下?

一聽這些話,一聯想到那樣的場景,羅小西整個人都是癱軟無力的。

晚飯她吃不下,但又要幫著照顧身邊更多的人,有的人已經失去了親人,有的是就近轉來的傷員。

她不得不保存體力,勉強吃了一桶方便麵。

晚上大家都在衛生院外麵的空地上搭著帳篷。

到夜裏九點多的時候,安沐一和時一一親自來了。

前第一夫人來了,前總統自然也來了,隻不過時宇希坐著直升機直接去了地震中心,去參與了救援活動,一並去的還有在家休假的林昊然。

為了節省帳篷,安沐一和時一一,還有羅小西擠在一張帳篷裏。

每個人都睡不著覺。

“媽媽。”時一一想翻身,卻很擠,“你為什麽不讓我和老爸一起去救援?別的大學生救援隊都進去了,我還在這裏睡大覺。我哥和昊然不是也在裏麵嘛,我怎麽不能進去了?我也想救人。”

安沐一留下來,就是為了看住羅小西和時一一的。

“我們在這裏等他們。”

“等著多難受,我有功夫,我能保護好自己,還能救人。”

“災難麵前,你就算是世界泰拳道之王,你也一樣無能為力。”

“沐一阿姨,讓我和一一進去吧,我們會互相照顧的。”

“不行。”安沐一很堅定,“你們倆誰都不能進去。”

這時,安沐一的手機響了,是時宇希打進來的,她朝羅小西和時一一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帳篷裏突然變得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每個人都不眨一眼地盯著亮起來的手機屏幕。

1060 預感不妙

安沐一劃開接聽鍵,沒按免提,把手機貼到了耳朵旁。

“你們睡了嗎?”那邊時宇希的聲音依舊和以前一樣,聽著讓安沐一心裏踏實。

安沐一說,“等你電話呢。”

山裏麵光纜光纖被破壞了,時宇希通電話能打出來,但是聲音有點吵架,他又問了一句,但是安沐一沒聽清。

她把聽筒聽緊耳邊,不想錯過時宇希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但還是聽不太清。

她和時宇希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就算曾經什麽路都走過,這一刻還是替他擔憂。

“時宇希,你要注意安全,讓兒子也注意安全。”

“我們都很好,十分鍾前我還和時念碰了一次麵。他已經成功的救出了十七名幸存者。我們的兒子很棒,你放心。”

“我和一一小西在山腳下等你們。等你們更多的好消息。”

時間爭分奪秒,時宇希來不及在電話裏和安沐一你依我儂,掛了電話又親自參與在了救援當中。

安沐一把手機收起來,微笑著看向兩個孩子,不由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腦袋。

“他們兩父子都安好。”

羅小西和時一一同時會心一笑。

時一一突然問,“那沒說林昊然嗎?他也進去了呀。”

“在意他?”

“誰在意他了,我隻是做為朋友關心地問一問。”

“電話裏你爸可沒提到昊然哦。”

“那你怎麽不幫我問一問?”

“還說不在意?”

“我自己打電話問。”時一一正掏手機,安沐一說,“山裏麵光纜光纖被破壞了,電話是打不進去的。你爸剛才那通電話是通過衛星定位打出來的。”

“那怎麽辦,我還不知道林昊然怎麽樣了呢。”

“昊然學過醫學,他不用實際參與救援,隻需要協助現場進行醫療求助就行了。進去的醫生不多,他倒是派上了用場。”

一天三天,進山參與援救活動的人都沒有出來,不管是官兵也好,還是自發性的自願者也好,都呆在裏麵。

每一天,每一個小時都會陸陸續續送出來很多傷員。

這三天裏,從省城調來的專業醫護人員上百名,可是人手還是不夠。

輕傷者留在衛生院,重傷者立即轉往就近的大醫院。

三天,發現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新聞媒體時時刻刻都在報導。

這三天又發生了好幾次餘震,最厲害的一次有6級,進去的官兵裏有十餘名官兵犧牲了。

這個消息媒體是現場就報導了。

當時把安沐一和羅小西時一一她們給急得,但最終確認不是時宇希和時念他們,她們的心才算稍微的安定下來,但同樣是空洞洞的。

每個人都有親人在為他牽腸掛肚,安沐一不願任何一個人犧牲,況且這一犧牲還是十餘名官兵。

第五天,第六天,生命探測儀越來越探測不到生命,但救援人員依舊沒有撤離,依舊在災區爭分奪秒。

第七天的時候,安沐一接到時宇希的電話。

“兒子在哪裏?怎麽每天都是你打電話回來,就不能讓兒子聽聽電話?”

“他在一線。”時宇希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我總不能拿著衛星電話跟著他跑。我也是抽空來聯絡站跟你報平安。放心,中午我們還蹲在一起啃了饅頭,相信兒子,他還能救更多的人。”

“我有七天沒聽見兒子的聲音了。”安沐一總覺得預感不秒。

1061 泣不成聲

“我看見時念了。我叫他過來跟你說話。”時宇希喊了兩聲,又拿起話筒很抱歉地說,“前麵有位中年婦女壓在水泥石柱下,要截肢才能被救出來,時念去安撫那個婦女了。我讓他等會兒有空就給你電話。”

“不用管我,你們自己多注意。”安沐一又說,“能多救一個算一個,快去忙吧。”

掛了電話,安沐一仿佛能想象著那些被壓在倒塌的房屋下,那些個奄奄一息的傷員,他們是有多可憐。

時宇希這邊同樣也掛了電話,哪還有方才與安沐一通話時的若無其事,有的隻是無儘的落寞和悲痛。

林昊然站在他的身邊,“時叔,你快做決定吧。”

“先救左邊的那個兒童。”時宇希的聲音從猶豫到堅定,“先救那個孩子。”

“可是時叔,那個男孩和時念同時被壓在一塊石板下,救那孩子的時候……”

沒等林昊然說完,時宇希斬釘截鐵,“我知道,先救孩子。”

他怎麽能不知道?

時念和那孩子同時被壓在一塊石板下,若是要救這個孩子就得先減輕他身上所壓著的重力。

孩童這邊的重力一減輕,時念那邊的的重力就會加重。

等於是救了孩子,時念就會被活生生的壓成肉餅。

林昊然第一個不同意,“時念是國家棟梁,救他的意義更大。”

“……”

“時叔,我下命令了,救時念。”

“不行!”時宇希一聲怒吼,“救那孩子,沒聽見我說的話嗎?”

“可是時叔……”

“先救那孩子。他正是朝氣蓬勃的年齡,以後一定會成為國家棟梁。”

“時叔。”

“照我的話去辦。”

時宇希背過身去,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

他可以在和安沐一通電話的時候,撒謊說兒子還好好的,他可以在下命令要救誰時無比的堅定和無私。

但他沒有辦法抑製住內心的痛苦。

那是他的兒子呀,他最引以為驕傲的兒子。

沐一懷著時念的那個時候,他就不在他們母子的身邊。

等他能活著從海外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忘記了他還有沐一這個妻子,而沐一身邊的小念兒更是沒有在他身邊享受過一天的父愛。

小念兒五歲以前,一直是沒有父愛的。

時念又想起了那個時候,他的失憶,讓他拋棄了他們母子。

那個時候,他對念兒的拋棄是身不由己。

如今,他明明可以選擇不拋棄時念,可他同樣身不由己。

念兒,別怪爸恨心,我是軍人,你也是軍人。如果讓你做這個決定,你同樣會和我一樣,選擇救那個孩子的。

爸對不起你,你安心地去,將來的每一天爸為你吃齋念佛,隻盼你來世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與家人一起儘享天倫之樂。

沒有人看得見時宇希背過身去時,那落下來的兩行清淚。

他抬手撫著額頭,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沒想到到了他快六十歲的時候,儘然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並且還是親手送走自己的兒子。

1062 該如何繼續隱瞞

時宇希覺得自己欠時念太多太多,欠他的童年沒有彌補就把他送去了部隊。

在部隊裏更是嚴格地要求時念,讓他做一名出色的軍人,讓他沒日沒夜的接受這樣那樣的訓練。

別的孩童在時念去部隊的那個年齡,還騎在老爸的肩上,指著玩具店裏的玩具說,爸爸我要買這個,爸爸我要買那個。

可他的念兒,從小就不在他的身邊。

時宇希真想轉過身去,讓救援的人先救自己的兒子,放棄那個同樣被壓下廢墟下的男童。

可他不能。

這次救援一共耗時四個小時,小男童終於被救出來了。

在小男童被抬到擔架上的時候,時念被掩埋的那個位置一聲巨響,轟然倒塌。

原本還能看得見時念的腿,但廢墟二次倒塌掀起了漫天的灰塵,碎石一層一層地往下壓,堆起來的廢墟直接往下陷了一兩米。

漫天的灰塵朝大家迎頭撲麵的蓋來。

時宇希站在離廢墟最近的地方,他想撲上去卻被昊然和另一個官兵拉著。

灰塵最終越來越小,塵埃落了地。

時宇希無力地趴上去,想用自己的一己之力挖開這片廢墟,救出自己的兒子。

“時叔,時念不在了,時念不在了。”林昊然拉著他。

此時此刻他忘了自己是前總統,他忘了自己也曾經是個軍人,他忘了他身後有一個國家,有千千萬萬的國民,他隻知道自己是一個父親。

林昊然在他的耳邊吼了一句,“時叔,時念已經死了,死了。”

他這才清醒,慢慢地望向同樣是滿麵塵圬的林昊然。

林昊然眼角劃下來一行淚,淚水浸過厚厚的塵圬,流出一道濕漉漉的淚痕來。

他真想質問時宇希,既然這麽在乎時念,幾個小時前為什麽不下令先下時念。

可是林昊然沒有問出口。

因為他同樣是軍人,他同樣理解時宇希的心情。

更何況,時宇希還是前總統。

那個被救出來的男孩躺在擔架上,也許是因為時宇希此時的悲痛三感化,那抬著擔架的兩個救援人員停了下來。

小男孩原本是躺著的,這會兒硬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一隻腿已經斷了,卻還用另一隻腿跪在單架上,朝時宇希敬了一個軍禮。

時宇希慢慢站起身,看著小男孩奄奄一息,滿麵塵圬的臉上隻露出一隻無比純淨無比明亮的眼睛來。

那眼睛裏是無儘的感激。

那眼睛裏傳承著善與美。

時宇希也朝小男孩敬了一個軍禮,軍姿說不出的英姿帥氣。

這時,有個官兵上前幾大步,在時宇希身邊立整站好,“報告時總統,時夫人打來電話。”

時宇希眼神慢慢黯淡和焦慮起來,該怎麽和沐一解釋?

兩天前兒子就被埋在這片廢墟裏了,他一直說兒子好好的,現在兒子早被壓得了一片肉餅,他該怎麽和沐一說起?

繼續騙沐一嗎?

可是救援活動已經接近了尾聲,明天若是再探測不到新的生命,這裏的所有救援人員都會撤出去,那時候時念不能回到沐一的身邊,他又怎麽繼續隱瞞呢?

1063 真的老了

安沐一那邊還在等著時宇希回話。

而時宇希卻站在廢墟前看著兒子時念被埋的地方,一動不能動。

他的腿像是不聽自己的使喚了一般,想往前挪動,但不受控製。

見狀,林昊然吩咐旁人把他扶過去,他則是先到了聯絡站。由於地震後通訊光纖受到破壞,手機進到災區是沒有信號的,災區與外麵所有的通訊都必須經過衛星聯絡站。

林昊然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先接起了電話。

那頭傳來安沐一殷切的聲音,“時宇希,你和兒子還有昊然,大家都還好吧。”

“沐一阿姨,是我。”林昊然有些哽嗯,但強裝了鎮定,“剛剛在營救一個孩子,時叔在給孩子加油打氣呢。”

“哦。”安沐一心裏還是惶惶不安,“他能接電話嗎?”

“估計要等一會兒。”林昊然撒著謊,“時叔親自抬著擔架,怕那孩子睡過去,正在和那孩子聊著天呢。”

“哦!”安沐一也不知道該問什麽好。

氣氛有點尷尬。

那頭的安沐一不敢表現出她的擔憂。

這頭的林昊然也不敢讓她聽出任何端倪,他已經淚眼模糊,一想起時念大哥就忍不住熱淚盈眶。連他這個旁人都受不了如此打擊,更何況是生養了時念大哥的母親。

林昊然又想到了時一一那丫頭,她要是知道她的大哥被永遠埋在了廢墟之下,會不會崩潰?

為了避免尷尬,林昊然故意找話題。

“沐一阿姨,我聽我爸說我小時候是您和時叔把我從歸州的山裏帶出來的。”

“啊?”安沐一也撒著謊,“對啊,那時候那裏發生了泥石流。你父母都……昊然,雖然你生父母已經不在了,但是你林繼和瑾璿,還有我們大家都很愛你。”

“沐一阿姨,我不是難過。我是想告訴你,時叔剛剛給那個孩子加油時,我想到了我自己。當年你們是不是也是懷著同樣同情的心情,才收留了我?”

“這個話題還真沒跟你聊過。當時那麽多的孤兒,就你一個人衝著我笑,所以我決定要帶你走出大山……”

安沐一怕林昊然對身世起疑,開始講起了當年的事情。

故事早就編好了,她當然講得順溜。

她出於好心和林昊然聊著這個話題。

而林昊然也是出於好意,故意拉開這個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就這樣,安沐一似乎忘記了還沒有聽到時宇希和時念的聲音。

兩人講了幾分鍾,時宇希才被人扶過來。

在林昊然的眼裏,時宇希是一代風雲霸主,他是永遠也不會倒的,就像是一塊巨大永遠毅力在星空之下。

可此時此刻,林昊然看著他被人摻扶著進來,似乎連走路也有些吃力,才終於發現時叔老了,真的老了,尤其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活活掩埋在廢墟之下時,那一刻他所有的堅韌與頑強轟然倒塌了。

在那一刻,他隻是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一個可憐、孤獨、痛苦的父親。

1064 時宇希,兒子呢

林昊然忍不住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把電話遞給時宇希。

“時叔,沐一阿姨的電話。我告訴她是你親自把剛剛那個孩童從擔架上抬出來的。”

時宇希朝話筒伸手,沾著塵灰的指尖微微顫抖。

待他拿穩了話筒,手指依舊在顫抖,可是當他對著話筒講出第一句話的時候,卻異常的鎮定。

以前他當政時,他是這個國家的鎮山之石。

現在他回歸了家庭,他便是時家的天,時家的山,他必須守護時家的每一個人,他在家人麵前又怎敢表現出痛苦和悲傷的一麵?

若是連他在家人麵前都倒了,那家人們還怎麽活下去?

所以時宇希的聲音特別鎮定,特別的擲地有聲。

“兒子好好的呢,我和他一起把那個孩子從擔架上抬出來的。”

“你們又救了一個人,真好,辛苦你們了。”

“再辛苦都是值得的。”時宇希說,“剛剛救出來的那個孩子大約五六歲,為了救他截了一條腿,可他還堅強地坐起來朝我敬了一個禮。”

“等這個孩子送到醫院,我去看看他。”

兩夫妻在電話裏簡單聊了幾句。

安沐一最後再三囑咐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說,放心,什麽風流什麽坎沒見過,不都挺過來了嗎?

掛了電話,時宇希用力的按著電話聽筒,忍不住泣不成聲,肩膀和身子也忍不住的顫抖。

林昊然和旁邊的人也是看得一片眼睛潮濕。

“你們都先出去吧,讓時總統一個人呆會兒。”

時宇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淚痕花了他的臉,臉上全是塵灰和淚水浸濕的痕跡。

然後那痛苦的目光化作一把堅韌的劍,光變無比的充滿力量,“我沒事,走,繼續營救。也許廢墟之下還能探測到生命的跡象。”

兩天後,部隊主要搜救人員已撤離了災區。

留下少數人最後清場。

從地震發生到現在,已經經曆了九天的時間。

九天,廢墟之下就算還曾有活著的生命,這九天不吃不喝也已經挺不下去了,救援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但部隊還是留有一部分人繼續搜索,怕還會有奇跡發生。

時宇希和林昊然在當天夜裏也從災區裏撤離。

在山腳底下的求助站等待著的安沐一、時一一、羅小西,一聽說他們要下山了,那叫一個高興和興奮。

時宇希看見遙遙相望的安沐一,心裏滴著血一般的痛,明明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和她解釋兒子沒有出來的消息,但是還是不敢走出去。

偏偏這個時候安沐一迎上來,身後緊跟著時一一和羅小西。

最選撲上去的,是時一一。

她跑上去抱住了時宇希的脖子,“老爸,你們終於出來了。辛苦你們了。”

光是這陣熊抱還不夠,時一一還在時宇希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老爸,你在我眼裏是最偉大的。”

這時,安沐一開始朝身後望了望,“時宇希,你和昊然都出來了,時念呢?”

羅小西:“時叔,時念呢?”

林昊然和小吳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安沐一開始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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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5 銷毀結婚證

“時念這會兒估計已經到市醫院了吧。”時宇希說,“撤離前救了一個小嬰兒,時念抱著呢,那嬰兒誰都不認,就認時念。他隻好隨同一起去市醫院。”

安沐一看向林昊然,“昊然,是嗎?”

林昊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對啊,時念和那孩子有緣。這還不當父親呢,照顧起嬰兒就有模有樣的。沐一阿姨,我太累了,好幾天沒合眼了,我要去休息一會兒。”

林昊然趕緊撤了,小吳也跟著。

這一開溜,背對著身後的那幾個女人,林昊然眼眶就紅了,饒是他是鐵血軍人,這眼淚也大顆大顆的往下砸落。

羅小西拉住小吳,“小吳,時念真的坐直升機去市醫院了?”

還好小吳擦眼淚擦得快,“對啊,嫂子,估計首長是太喜歡孩子了。等他回來,你們早點生一個唄。”

“去。”羅小西瞪了小吳一眼。

小吳假裝笑了笑離開。

時一一也湊上來,“小西,我哥可能是真的很喜歡孩子。回去你們就趕緊生一個唄。”

“生什麽呀生,婚還沒結呢。”羅小西望著林昊然的背影,“敏兒,林昊然今天怪怪的。十來天沒見到你,他從山裏出來不是應該給你來個大大的擁抱嗎。他不想你嗎?反正感覺他今天太奇怪了,好像故意躲著你。”

時一一也說不上來,反正也覺得林昊然今天怪怪的。

要是換作往天,他估計得像羅小西說的一樣,一從山裏出來肯定得抱上來。

“是不是受刺激了?”時一一說,“看見太多的人死在這場災難裏,心裏難受?”

“越是難受,越應該抱一抱你啊。他不是應該有種劫後重生的慶幸感,慶幸自己和心愛的女人都還活著嗎?”

時一一點點頭。

講真的,時一一也有這種慶幸感。

方才見到林昊然走出來的那一刻,心裏豁然輕鬆,終於看見他安安全全的回來了。

時一一都有想過,如果這一次林昊然上前抱著她,就算是當著爸媽,當著大家的麵,她也不會再推開林昊然了。

讓他抱吧,能被他抱著,她心裏才踏實呢。

羅小西和時一一都覺得林昊然怪怪的。

二天後。

曆時十一天,這一場救災活動徹底結束。

媒體公布,這場災難死亡人數6,9W多人,受傷人員25,4W之餘,直接經濟損失200多億,這是Z國史上的一次重大災難,留下了沉重的教訓。

從山裏回去已經五天了,安沐一這邊還沒有時念的消息。

這二天對時宇希來說,簡直是煎熬。

早上九點多,小吳來到了時家,時宇希在書房接見了他。

“時總統,首長給我留下了這幾樣東西。我一直放在車上,現在不知道該交給誰,隻有給您了。”

時宇希拿在手裏,一樣是結婚證,兩本,一樣是戒指盒。

他翻開結婚證,那是時念和羅小西的。

這兩本結婚證他是知道的,是沐一通過非正常手段給時念和羅小西辦的。

他說,“小吳啊,交給你去辦一件事。小西和你們首長的結婚證拿去銷毀了,讓民政局那邊也配合辦一下,別讓小西以後發現自己有過一次被結婚的記錄。”

1066 爸爸,我不怪你

“是。”小吳也感到很沉重和很悲痛。

時宇希正要去撕下結婚證上的照片,書房的門被撞開。

安沐一情緒激動萬分地走進來,“時宇希,你果然騙了我。兒子已經犧牲了對不對?你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騙我?”

從山裏回來了,時宇希說兒子去了醫院又接到緊急任務走了。

安沐一有所懷疑,但覺得兒子也有可能是接到緊張任務走了,心裏的不安被她一次又一次的壓下去。

直到剛剛聽見時宇希所說的話,才徹底明白,原來心裏的那種隱隱不安不是無緣無故的。

“兒子犧牲了是不是,所以你才要銷毀這兩本結婚證?”

“沐一,你聽我說。”時宇希抱緊安沐一的雙肩,安沐一推開他,“我要聽實話,實話。”

時宇希沉沉的吸了一口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

安沐一立即看向小吳,“你說,你們首長是不是已經在救災中犧牲了?”

“夫人,首長他……”小吳朝時宇希看了一眼,意思是要不要說實情,得請求一下時宇希的意思。

時宇希低沉沉的聲音悲痛地傳來,“我們的念兒……不在了。那個男童和他被壓在同一根大梁下,救他男童就必須死。救男童,他就必須死。我……”

安沐一腦袋轟的一聲……

整個人滿腦黑線的栽倒在地,與此同時尾隨而來的時一一也衝了進來,“媽媽……”

安沐一的房間裏,時宇希和時一一一起坐在床頭,一起等著她醒來。

兩父女一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時一一不知道落了多少的淚,時宇希在旁邊一直幫他擦著淚水,一直,一直。

她想起自己剛剛回到時家,是時念大哥給了她最親的親情,她要逃跑離開的時候,時念大哥第一次見到她就特別的親切而有愛。

他說了很多句對不起,說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好,才讓她在外麵顛沛流離。

他請求她給他一個機會,讓他來守護她,疼她。

他說以後她有大哥了,大哥再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

他說,他這個大哥不能再失去她,他不要求她如何去適應空上新家,隻求她別再離開這個家。

……

時念是時一一回到這個家,第一個感到溫暖的人。

時一一不敢相信,他就真的走了。

“老爸。”時一一看著時宇希,淚水花了臉,“你是騙我們的,哥哥還在對不對,你騙人的對不對?”

時宇希替她擦著淚的手臂無力地垂落,“我……”

“老爸,你告訴我。當時決定是要救那個男童或是救我哥,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時宇希垂了頭,也是老淚縱橫,“我不是一個好爸爸。”

時一一很想大聲責備時宇希,質問他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陌生人而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子,很想罵他,很想怪他。

可是當她看見如此落寞痛苦的時宇希垂頭時,是那般的無助。

他一生都在給別人當依靠,當天。

曾經是整個Z國的依靠,現在是時家的依靠,那麽在他失去兒子的時候,他又來依靠誰呢?

時一一理解他,他首先曾是總統,才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

“爸。”時一一迎上去,用力地抱住時宇希,“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沒有救哥哥,你是最偉大的。你還有我,還有七七,還有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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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6 為了讓她有個念想

安沐一醒來躺在床上,剛好看到女兒撲上去抱住了時宇希,並且說了一通安慰時宇希的話。

聽了後,安沐一的心裏也特別的安慰。

他們這個大家庭,每個人都十分的善解人意和互相理解,滿滿的都是愛。

“對。”她慢慢坐起來,“老公,你還有我們。”

聞聲,時宇希和時一一一起看向起身的她。

她很少時間叫時宇希為老公的,除非是特別煽情的時候,否則她都喜歡大大咧咧的直呼時宇希的名字,連名帶姓,一點也不客氣的。

這一聲老公,叫得特別的溫柔。

時宇希的心突然一軟,一手攬著女兒時一一,一手長長地越過來將安沐一攬進懷裏。

三人相擁在一起,失去了同一樣親人,誰都沒有好心情,可就是這樣緊緊的擁在一起,讓彼此間相信依偎著,有了更多的力量來抵禦心裏的那一方荒涼。

時一一慢慢從爸爸媽媽的懷裏抬起頭來,分別看了二人一眼。

“媽媽,爸爸。哥哥和小西的結婚證別銷毀。她這婚結得不明不白,不能讓她連離婚也離得不明不白。”

時宇希和安沐一同時皺眉。

時一一抹了抹眼角的淚,一想到哥哥時念已經不在人世了,心裏就像是被人拿重錘用力的捶了一下,捶得心臟都碎了似的疼。

時宇希說,“小西那孩子未來的路還長。”

“是呀。”安沐一哽咽著,“念兒不在了,不能讓這兩本結婚證捆綁了她的一生。”

“你們都不了解小西。”時一一說,“小西是重情重義的人。再說小西的人已經是我哥的了,她不會再跟第二個男人的。你們不能替小西做主,她結婚的事情必須讓她知道。”

“可是……”

安沐一剛要說什麽,被時一一哭斷著打。

“小西必須知道她已經和我哥結婚了。就算真的要離婚,也得小西自己做主和決定。我哥是她深愛著的男人。她從小到大就沒有依靠,雖然和我她一起長大,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她以姐姐的身份在照顧我。我們一起顛沛流離了十幾年,她突然有個疼她的男人出現,然後她明明已經是他的合法妻子了。你們沒有權利讓她被迫離婚。她要是知道她現在已經是我哥的合法妻子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是你哥他……”

“我知道,我哥不能陪著小西繼續走下去。但是他能給小西一份念想。我了解小西。”

時宇希與安沐一相視望了一眼。

“時宇希,要不聽一一的吧,別私自替小西做主。”

時宇希猶豫不絕,畢竟那是要讓小西守一輩子的寡呀。

時一一又說,“爸,我們不能替小西做主。她有權利知道真相。”

最終,安沐一和時宇希都讚成了一一的說法,決定告訴小西真相。

當然,也要告訴這一大家子的人,時念已經被深埋在廢墟下已經與世長辭的事實。

這是一個讓所有人都痛心疾首的消息。

安晉斌一聽說自己的大外孫走了的消息,心痛得臥病在床。

1067 合法的妻子

這一來安沐一不得不照顧在安晉斌的病榻前,她真害怕安晉斌會像安文龍一樣,這一病就再也起不來了。

這邊,她和時宇希一起悉心地照顧著安晉斌。

那邊,時一一安慰著羅小西。

當小西聽聞時念被深埋在廢墟底下已經徹底沒救了的時候,是當場暈了過去的。

小九小七也聞訊趕了回來,小西的房間裏站著一堆的人,小七,九兒,林昊然,家裏的保姆,還有時一一。

時一一望了眾人一眼,“你們都先出去吧,一會兒小西醒了,我想和她聊一聊。”

九兒拉著小七了去之前,看了林昊然一眼,“昊然哥,要不你留下來陪我姐吧。好好安慰一下我姐。”

“嗯。”

九兒和七七一走,林昊然站在時一一身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把倒好的溫水遞給她。

“一一,你喝點水吧,這一早你都沒喝過一口水。”

“我不想喝,謝謝。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坐在這裏等小西醒來。”

“我留下來陪陪你。”

“不用,你出去吧。”

林昊然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時念的去世,大家都心痛,這種事情光是靠安慰也是沒用的。

林昊然隻好出去了,但一出去後就一直站在門口,安安靜靜地等著時一一。

裏麵的羅小西是在一個多小時後才醒的。

她一醒來就抓著時一一問,“敏兒,我睡了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

“還好,還好。時念是五天前被埋在廢墟下的對嗎?肯定還有救,我們一起去救他,走……”

羅小西已經光著腳下了床,被時一一按了回去。

“小西,你清醒點。我爸說了,我哥和那個孩子被壓在同一根大梁底下。千金頂把孩子這邊的重力拖上去,就等於是把我哥那邊的重力又加重了。我哥肯定當場就……”

時一一泣不成聲。

羅小西大顆大顆的砸落著她自認為的不爭氣的淚水。

一邊流,她一邊用袖子去擦。

都這個時候了,她哭能解決什麽問題?

她叫著自己別哭了,別哭了,可是那眼淚就是不爭氣。

“一一你別胡說,你哥說了要一輩子陪我,一輩子不讓我再受委屈了的,他怎麽可能丟下我就走了?”

羅小西努力地想要爬起來,但是身體虛軟得沒有力氣。

時一一抱著她,“你別這樣,我有一個更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羅小西在她懷裏放肆的哭著,“能有什麽好消息,能比你哥活著要讓我高興。”

“我知道,我們都不想我哥……但是我們要接受事實。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哥這次去瀘沽湖本來是要向你求婚的。而且你們在他單身公寓定終身的那天,他已經背著你讓我媽把你們的結婚證都辦好了。你現在是我哥的合法妻子。”

“你說什麽?”

安沐一把從小吳那裏要回來的結婚證,拿出來遞給羅小西。

羅小西翻開一看,第一本的持證人剛好是她。

上麵有一張照片,很熟悉,細細一想才明白,這張合照是那天在時念的單身公寓裏,他用手機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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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8 一直在外麵等她

當時羅小西還納悶,不知道時念乾嘛突然和她照一張合照。

原來時念是拿去PS後,用來當結婚證件照的。

摸著這真實的結婚證,羅小西哭得更洶湧了。

隻不過這一次的淚水裏,帶著的不隻是痛苦和絕望,還有些許的欣慰。

她一遍又一遍地喃喃念著,我是時念的媳婦兒了,我是時念合法的媳婦兒了,我真的是時念合法的媳婦兒了。

羅小西哭著,也笑著,一遍又一遍地念道。

時一一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幾度連呼吸都接不上來了。

“小西!”時一一用力地抱緊羅小西,羅小西在她懷裏哭得更肆意,“敏兒,我以後是你的嫂子了,我和你哥是有證的,我們真的有證的。”

“嗯。”時一一猛地點頭,“你是我嫂子,真真正正的嫂子,唯一的嫂子,沒有人可以代替你的位置。”

羅小西在她懷裏抬起頭來,眼睛腫得像金魚眼一般,“敏兒,我以後不會孤單的。我是你們的家人了,對不對。時念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要好好的替他愛他的家人。”

時一一又猛地點頭,“我們是家人。”

兩人擁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後來的幾個小時,時一一都陪著羅小西。

羅小西看著結婚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時一一都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否是對的。

默默的在旁邊看著她,她知道小西以後肯定不會再接受任何一個男人了,有這份結婚證後她會更加堅定。

就算小西不知道自己已經和時念領過證了,也會堅守著她與時念的愛情。

時一一是了解羅小西的。

她還是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至少這一刻羅小西心裏不隻是悲痛,還有欣慰,終於算是合法的了。

中間時一一勸羅小西喝了一些粥。

後麵守著羅小西睡了。

她大概是傷心過度,連睡覺的樣子看起來也是虛弱的,尤其是那哭得高高腫起,像是金魚眼一樣的眼睛,真讓一一心疼。

從羅小西的房間裏出去,時一一迎麵碰上站在門口的林昊然。

他站得特別的端正筆直,果然是軍人出身,站姿如此英姿帥氣。

見著紅腫著眼睛的她,林昊然心痛著上前,不由摸摸她的腦袋,“你隻顧著照顧小西,自己到現在還沒喝一口水,沒吃一口飯。我陪你下樓去吃點東西吧。”

時一一搖搖頭說自己不想吃,從走廊裏穿出去,走到了樓外的屋頂花園裏。

林昊然跟在身後,看她坐在椅子上,夕陽從遠處照過來,昏黃的光影在她身上染儘了悲涼。

她不說話,隻坐在那裏,整個人有些消沉。

林昊然下樓去拿了些吃的上來,坐到她的身邊。

“先喝點湯吧。”林昊然說,“沐一阿姨去照顧安爺爺了,走之前特地吩咐我要把雞湯給你和小西喝的。”

時一一搖頭,“不想喝。”

“你如果沒有力氣了,等會兒怎麽照顧小西?”林昊然勸道,“如果你想讓小西儘早從陰影中走出來,你首先就得自己走出來,才能感染她。”

1069 求救的敲擊聲

時一一覺得林昊然說得特別有理,端著雞湯一口氣喝到碗底。

“我想吃飯。”時一一打起精神來,“你說的沒錯,我不能在小西麵前太過悲傷。”

她咬著唇,覺得特別的委屈,“可是,我是真的很想我哥。我哥還不到二十六歲,嗚……”

林昊然一把擁過她來,按著她的腦袋讓她靠牢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什麽也不說,再多的安慰都不及這麽一個結實有力的擁抱。

時一一靠在林昊然的懷裏,更委屈了。

剛才她讓小西在她懷裏放肆儘情的哭,現在林昊然又讓她在他懷裏肆意的發泄心裏的悲痛。

他們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她可以讓小西卸下堅強,在她懷裏慫一回,哭一回。

而林昊然,便是那個同樣可以讓她放鬆的人。

放聲痛哭沒什麽。

我們每一個人不必要時時刻刻強裝堅強,認一回慫,哭出聲來,心裏真的會痛快許多。

此時此刻,時一一心裏就痛快了許多。

在窗口眺望過來的九兒,看見姐姐一一靠在林昊然的懷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說不出的欣慰,也說不出的酸澀。

姐姐和昊然哥越走越近,高興著,欣慰著,也痛著。

九兒在那頭抹了抹淚,哥哥的突然離開讓她懂得了更多,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個先來,善待所愛的每一個人,吃點虧,受點委屈,寬容一些,理解一些,沒什麽的,隻要所愛的人能快樂和幸福。

九兒想讓大哥也幸福。

可是現在連個機會都沒有了。

九兒也跟著抹著淚,源源不斷的淚水很快就將她的袖口浸濕。

安晉斌那邊。

宋薇坐在床邊喂著他雞湯。

“爸,搬過去和我們一起住吧,這樣方便照顧你。”

安晉斌真的老了,頭發花白,滿臉皺紋,眯起的眼縫裏流淌著淒涼的淚水。

“為什麽不讓我這個老頭子被天收走,時念才二十六歲。

“爸!你說什麽呢。”安沐一微怒,“別胡說。你必須陪著我。”

她忍不住有些哽咽。

早年安文龍因病逝世,早就離開了大家。

安沐一不允許任何一個親人輕易地離開。

譬如念兒,那對她的打擊來說,簡直是天崩地裂的。

安晉斌其實沒有陪安沐一多少年,她都人到中年了,卻還覺得沒有怎麽感受到她與安晉斌親密無間的父女之愛呢。

那時候安晉斌回國來,總是怕打擾她與時宇希之間的恩愛,所以提出來單獨住。

她哪有時間天天陪安晉斌。

再說她有自己的孩子和丈夫要照顧,哪能像兒時一樣繞在安晉斌膝前,爸爸前,爸爸後的叫?

“爸!”安沐一霸道地說道,“你必須陪著我,好起來,別輕易說胡話。我不允許你離開我。”

安晉斌點點頭,“阿希呢?”

“今天是念兒被埋的第五天。他親自飛回災區,想把念兒的屍首挖出來。”

可憐的念兒!

他可憐的外孫。

安晉斌心裏很不是滋味,爬起來自己端著湯喝,“爸汪用你喂,爸要振作。”

那頭,時宇希還沒上飛機,就聽聞時念被埋的那棟廢墟之下,有傳來碎石擊撞的求救聲響。

1070 忐忑

這一路坐直升機去災區,時宇希的心情特別忐忑。

他參加過的救援不計其數,什麽樣的情況都有碰到過,就是沒有碰到過如此的奇跡。

當時救下那個向他敬禮的小男孩時,時念是必死勿疑的。

兩個人被同時壓在一根大梁下,不管是救誰,重力傾斜的那方都會而當場喪命。

時宇希激動萬分,但是也無比擔憂。

剛剛得知廢墟下還有救援的敲響聲,他的希望又被燃了起來,但綜合分析以後覺得這種奇跡是不可能發生的。

難道是救援的人,聽覺出了問題。

根本就沒有敲擊聲?

時念怎麽可能還活著,怎麽可能還在向外麵求救?

直升機飛在上空,螺旋槳快速轉動的時候發出巨大的聲音,時宇希望著兒子的方向幾乎是望眼欲穿。

飛機還沒有到達災區,就有新的情況。

被救出來的人確實是時念,但受傷比較嚴重,現在還在搶救。

時宇希的心更是懸在一根弦上。

抵達市區醫院,時宇希被攔在搶救室外,整整十七個小時。

這十七個小時,他給家裏打了七通電話。

沒有告訴安沐一兒子被救出來的事實,因為他怕這隻是一場空。

因為連他都不知道裏麵的時念能否活過來。

這十七個小時裏,時宇希是雲裏霧裏的,好像時念被救出的事實隻是他做的一場夢,無比的不真實。

安沐一又打來電話。

緊跟的扈從幫時宇希把電話接通,然後遞給他。

“時宇希,我想親眼看著兒子被火化,別隻給我帶一盒骨灰盒回來,好嗎?”

“……”他說什麽好?

告訴沐一,兒子在裏麵搶救嗎?

但如果搶救不過來,豈不是讓她白高興一場,無比的希望過後將會是巨大的失落與折磨。

“好。”他隻字不提時念還在搶救的事,隻堅定道,“我一定把兒子給你帶回去。”

並且是活著帶回去。

“如果不是爸病臥在床,我一定跟你一起去接兒子回家。”安沐一有些哽咽。

“相信我。”時宇希堅定道,“我一定帶兒子回家的,一定。”

“帶著最後的入殮師了嗎?兒子被重物壓著,一定麵容受損。要給兒子好好化化妝,他活著的時候是那麽年輕帥氣,不能讓他連走也走得那麽不堪……”安沐一哭著說。

“沐一,我會把兒子像以前一樣,一模一樣的給你帶回去的。”

掛了安沐一的電話,時宇希望了一眼手術室門前那盞醒目的提醒燈——手術中。

那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扈從問,“時總統,為什麽不告訴夫人,時首長還活著。”

“不想讓她希望撲了空。時念受了那麽重的傷……”他的聲音由顫抖到堅定,“但我相信我兒子,他一定會挺住的。”

因為,那是他時宇希的兒子。

時念右手粉碎性骨折,左腿大腿骨裂,這些都不是致命的傷。

最致命的是胸腹部的貫穿傷,直接傷到了肝臟,失血過多,肝臟在做部分切除手術。

手術有是風險的,中途隨時會因為大出血而導致病人直接過去了,而且時念還要同時做別的手術,時宇希在手術室門外又守了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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