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軍士中有人悄然點頭。
一圈走下來,周寧暗自欽佩。
「還請保密。」
楊玄囑咐她。
周寧不解,「保密多久?」
「最好是……一輩子。」
楊玄看著她。
「目光再深情一些!」朱雀在教導菜鳥。
周寧看著他,「好。」
楊玄鬆了一口氣。
王淞再見到他時,多了許多恭謹,一看就是發自內心的。
「熬煮鹽水,隨後令他們喝。」楊玄吩咐道。
腹瀉最怕脫水,那死去的五十餘人就是腹瀉最厲害的。
回過頭,他招來校尉陳進。
「慘狀你也看到了,馬上令人回長安,快馬回去,稟告陛下,要醫官,要藥材,要人手,越快越好!」
陳進看著他,眼中全是敬重,用力拍打胸膛,「少府放心。」
陳進必然是某個人的人,楊玄見到他的反應,斷定這是忠於皇帝的將領。
他坐下,看著滿山紅霞,愜意的道:「活過來了。」
軍中的快馬傳遞和普通人的臆測不同,快的你無法想像,否則也不可能從南方把果子送到長安,那果子還能吃。
第三日早上。
快馬衝進了長安城。
朝中。
「礦山是王氏的,可鐵礦石的產出關乎大唐國運,為何不能敞開?」
刑部尚書鄭琦火力全開。
王豆羅平靜的道:「人多手雜,一旦把疫病帶出來,那便是大禍。王氏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可已經耽誤了幾日!」鄭琦冷笑,「那些礦工在哀嚎,誰聽了?王氏?最終還是陛下派出了人手。」
在得知是疫病後,王豆羅的第一反應就是封鎖礦山。
他非常清楚,一旦疫病傳播出來,王氏就離死不遠了。
疫情越嚴重,王氏就死的越慘。
王豆羅說道:「王氏為了應對此次疫病,重金懸賞,集結了人手前去。去的每個人都當自己死了。」
夠不夠?
他看著鄭琦,「若是可以,老夫也會去。」
隻要能讓王氏度過危機,他可以慷慨赴死。
鄭琦厲聲道:「你去有何用?如今鐵礦石匱乏,長安鐵價高企,王氏如何應對?」
皇帝在看著左相陳慎,這個穩沉的老人一言不發,仿佛王氏倒黴了和他沒關係。
仿佛是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陳慎抬眸,「做事。」
鄭琦回身,「王氏敞開礦山朝中才好安排。」
陳慎看著他。
一雙老眼中全是平靜。
另外,還有些不屑。
「誰攔著你了?」陳慎問道。
「進去作甚?」陳慎再問。
「去染上疫病嗎?」
鄭琦不能答。
陳慎緩緩看向皇帝,「行軍打仗得先知曉敵情,應對疫情同樣如此。陛下令人去處置,這便是去收集消息,隨後朝中方能應變。人沒回來,你,急什麼?」
鄭琦不過是迫不及待的想把王氏的臉踩在腳下罷了。
皇帝淡淡的道:「那縣尉去了四日,也該有消息回來了。」
「陛下!」
韓石頭抬眸,見是一個內侍。
「去岐州的楊少府令人回來了。」
「讓他進來。」
皇帝目光平靜。
鄭琦看了王豆羅一眼,頷首,「希望是好消息。」
很平和的語氣。
但王豆羅感受到了殺機。
事情發生後,因為發現疫病的緣故,他不敢隱瞞,就稟告了上去。
皇帝沉默了一日。
這一日,他在看著皇宮。
皇帝想乾什麼他非常清楚。
皇帝想把左相趕下台去。
而在此之前,他必須要削去左相的羽翼。
首當其衝的便是王氏。
現在,消息來了。
軍士被帶了進來,頭也不敢抬。
「楊少府到了之後,當即令人清理營地,隨即帶著人去救被困的礦工……」
本末倒置!
有人眯眼,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清理乾淨之後,楊少府去安撫了那些礦工,甚至是……握著他們的手。」
這!
氣氛一下就有些變了。
這人竟然不怕死嗎?
但凡疫病發生,離病人越遠就越安全的概念深入人心。
「楊少府說……」
軍士哽咽。
「他說急需醫者,急需藥材,急需人手。越快越少。」
長安城動了起來。
那個軍士晚些單獨給韓石頭稟告。
韓石頭轉述給皇帝。
「那些礦工感激零涕,楊少府說,他們應當感謝陛下。」
皇帝嗯了一聲。
良久。
「告訴王守,前日派去盯著陳曲的樁子,撤了吧。」
「是。」
皇帝晚些去了後宮。
「他竟敢握那些人的手?」
貴妃驚訝了。
宮城外。
王豆羅默默看著前方。
幕僚來了。
「大郎君。」
王豆羅負手道:「告訴二郎,他的眼光不錯。」
幕僚訝然。
「準備最好的醫者,若是那楊玄染病,治好他!不惜一切!」
「是!」
王豆羅回身,看著宮中,眼中多了輕蔑之色,開口。
「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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