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食不好也就罷了,這群人能去酒樓用飯。
進了酒樓,眾人一頓胡吃海喝,把嬌嬌的矜持都丟在一旁。
魏靈兒看著有些鬱鬱寡歡。
陳子茂笑道:「靈兒可是吃不慣北方的飯菜?」
魏靈兒搖頭。
陳子茂看了常倩一眼,常倩笑道:「是擔心楊司馬。」
陳子茂愕然,心想這個女人何時對楊玄生出了好感?
張冬青饒有深意的道:「救命之恩,自然要關切一番。」
常倩眯眼看著她,空氣中隱隱有些針尖對麥芒的氣氛。
「廖副使救了咱們,這個恩情我記得。」常倩一下就把楊玄撇開了。
魏靈兒冷哼一聲,「楊司馬難道沒出力?」
張冬青嘆息一聲,知曉魏靈兒要被孤立了。
這群權貴子弟別的本事不會,從小耳聞濡染之下,對於權術手段,趨利避害的手段知之頗深。
對於權貴來說,在這等局麵下寧可把恩情全數記在廖勁的身上。不為別的,因為許多時候,欠債就是一種交情。
廖勁此次之後定然名聲大噪,如此,未來弄不好就能一窺北疆節度使之職。借著欠他恩情的機會,兩邊勾兌一下,交情不就有了?
所以說,許多時候求人就是套交情。
但你千萬別以為這手段通用,唯有同一階層的才能使用這一招。
一個普通百姓去欠貴人恩情,這八竿子都打不著啊!
階層這個東西,看得見,摸得著,處處都有體現。
常倩的話也是這群嬌嬌心中所想,魏靈兒一番話難免會刺痛人心……你們都是一群小人。
嗬嗬!
有人在怪笑,「那位隻是司馬罷了。」
這話赤果果的都是利益,但卻是這群人司空見慣的立場。
「廖副使此次之後聲名大噪,難道你魏家就能舍棄了他,去交好楊玄那個司馬?」
有人取笑質疑。
魏靈兒梗著脖子,「為何不能?」
嗬嗬!
怪笑聲這次多了些。
「你說能,但我敢打賭,你家人不會如此!」常倩斬釘截鐵的道。
權貴最擅長的便是趨利避害,不見好處不撒鷹。
一個司馬,哪能入了魏家的眼?
「哎!三位貴客,裡麵請……」
隔壁傳來了夥計熱情的招呼聲。
隨即是挪動案幾,擺放碗筷的聲音。
嬌嬌們自然不會把權貴內部的事兒說給別人聽,於是就默然吃飯。
「哎!方才我怎地聽了一耳朵,什麼建水城被破了?」
有筷子敲打碗的聲音傳來,很清脆。
接著一個男子說道:「就是被破了。」
「這建水城可是北遼的堅城,怎地就被破了?我北疆也沒出動大軍的跡象啊!」
「說來巧了,我那兄弟正好在節度使府裡做事,先前我去尋他要錢,正好聽到了。咳咳,此刻節度使府裡還在說此事呢!外麵都是瞎咋呼,不作數。咳咳,這頓……好酒啊!」
「咱們請。」
「這怎麼好意思?」
「你特娘的矜持個屁,趕緊說吧!」
嬌嬌們也放下筷子,側耳傾聽。
魏靈兒還在生氣,張冬青輕輕搖頭,示意她別倔,小心做了公敵。
魏靈兒噘著嘴,覺得隔壁那個賣乖的傢夥真是令人厭惡。
「滋!」
那人不但賣關子令人厭惡,喝酒發出的聲音更是如此。
「哎,好酒!」
「趕緊說說。」
「那些長安來的貴人被馬賊擄走了你等知曉吧?」
這事兒不知是誰故意傳的沸沸揚揚的,甚至連黃相公憂心忡忡,派出廖副使去營救的事兒都傳出來了。
於是這群棒槌就成了百姓口中的撒比,而廖副使就成了無奈去赴險的英雄。
「廖副使都去了,不是前幾日都救回來了?」
「陳州那位楊司馬也去了。」
「這咱們還真不知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在這裡就體現的淋漓儘致。
就算是八卦,大夥兒也隻會八卦頂流,而不會去關注盒飯男。
「這位楊司馬就是滅了瓦謝的那位狠人。」
「我們都知道,說別的。」
龍套的境遇就是這樣。
「在逃亡時,有兩位貴人掉隊被抓了,廖副使和楊司馬一起混進了建水城去營救。」
「哦!」
「好凶險。」
「那二人還在吃奶吧?連累了多少人!」
「就是,這等人除去能造糞之外,就隻能破壞。」
魏靈兒心中好笑,看了一眼,陳子茂麵色如常,潘正卻在苦笑。
「救出來之後,廖副使帶著那二人先跑,楊司馬率五百騎斷後,攔截追兵。」
「嘖嘖!我北疆的好漢,便是為了那等造糞蟲子去赴險,不值!」
魏靈兒捂嘴。
「建水城守將丟失了那兩個貴人自知必死無疑,於是便向楊司馬請降,做了楊司馬的奴隸。」
這事兒陳子茂二人回來沒說,魏靈兒等人初次得聞,不禁愕然。
好一個楊司馬呀!魏靈兒笑的眼睛彎彎。
「楊司馬乃我北疆名將,當即就令那守將帶路,騙開了城門。城中有五千北遼鐵騎,楊司馬就帶著五百騎衝殺進去……」
滋!
關鍵時刻,那廝竟然又喝酒賣關子。
啪!
隔壁有人一拍案幾,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傳來。
「你還不快說!」
賣關子這人沒想到隔壁也有聽眾,不禁一笑,說道:「楊司馬一馬當先殺進去,幾進幾出,幾進幾出……五千人被殺掉大半,剩下的逃的到處都是。」
他舉杯一飲而儘,覺得不過癮,拿起酒壺,說道:「楊司馬劫了建水城府庫,從容而退。我大唐男兒……當浮一大白!」
「為楊司馬,痛飲!」
隔壁,魏靈兒舉杯,神采飛揚的道:「為了楊司馬!」
在座的已經愣住了,不管願不願,都舉起酒杯。
「乾了!」魏靈兒豪爽的一飲而儘。
常倩喝了酒,臉頰浮起一抹緋紅,看著神采飛揚,格外靈動的魏靈兒,淡淡的道:「此後大家隻是路人罷了。」
張冬青以袖遮臉,「這位楊司馬破建水城,少年名將的名頭跑不了。諸位,此後長安當有他的傳說。你我能與這等人物共行數日,以後也能自誇。」
外麵傳來了腳步聲,有人說道:「子泰,今日想吃什麼隻管說,老江請客。」
魏靈兒一喜,喊道:「子泰,楊玄,楊司馬!」
三個稱呼,從親熱到普通,將一個少女的雀躍心態彰顯無遺。
門外聲音一滯,接著有人敲門,隨後輕輕推開房門。
門外,楊玄看著眾人。
張冬青第一個起身,眾人接著站起來。
行禮。
鄭重其事的道:
「見過楊司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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