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底了。
宮中把各地送來的禮物擺放在殿外。
各地使者站在下麵,少頃,有人高呼:「陛下到!」
眾人欠身垂眸,稍後,就聽到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
「不錯。」
隨後就是一番勉勵的話。
劉擎留意到皇帝的聲音中帶著疲憊。
韓石頭就陪侍在皇帝身側,一番話後,皇帝回後宮。
「陛下。」
王守拿著消息來了。
「石頭。」
王守隱住嫉妒把消息遞過去。
韓石頭接過,對他微微頷首,跟著皇帝去了。
「陛下,衛王和越王的禮物都送到了。」
「嗯!」
「衛王在北疆求戰心切。」
「黃春輝與他如何?」
「除去上次大戰之外,黃相公並未與衛王見麵。」
「那個逆子可曾拉攏人手?」
韓石頭笑出聲來,「陛下不知,衛王在北疆也曾拉攏人手,可衛王性子太粗直,北疆文武都不敢接近。」
皇帝的嘴角微微翹起,可眸色冰冷。
「越王在南疆很是和氣。」
韓石頭閉口不言。
皇帝走出一段,突然開口,「張煥?」
韓石頭說道:「是。不過隻是尋常應對。」
皇帝淡淡的道:「張煥好名,虛榮。」
「是,說是張相公與越王多是客套,並無私下交往。」
「其它。」
「越王多是在府中看書。」
皇帝點頭。
「陛下,去何處?」韓石頭問道。
「去梨園。」
到了梨園後,皇帝要打個盹,韓石頭得以歇息。
他回到自己的地方,翻出了那塊石頭。
屋內昏暗,因為沒生炭火,冷的如同冰窖。
石頭擺放在案幾上,韓石頭站在側麵,束手而立,仿佛那塊石頭便是皇帝。
「陛下,方才奴婢得知,小郎君竟然要娶親了,奴婢不勝歡喜。」
他得意的笑了笑,「奴婢原先也曾為此憂慮,得知小郎君在北疆救了幾個貴女後,便尋思了一番。幾個貴女各具特色,常倩輕浮,洪雅平庸,張冬青雖說有文名,可女子拋頭露麵要這等名聲,多半好勝心強,卻不是賢內助……」
石頭默然。
「右武衛大將軍魏忠頗為穩健,奴婢便看中了他的女兒魏靈兒。魏靈兒嬌憨,雖說不是賢內助,可這等白紙一張的女子最好調教。隨著小郎君身份變化,她自然會知曉那等手段……她的生母陳氏便是個厲害的,持家有方,這便是家學淵博。」
韓石頭笑眯眯的道:「可沒想到小郎君竟然自己尋了一個,陛下,那女子乃是一家四姓中周氏的女兒。這小娘子卻倔,當初不滿家中安排的親事,竟然出走去了國子監。小郎君進了國子監讀書,不知怎地,竟然看中了她。」
「鏡台的消息,那女子說是絕色,小郎君果然是陛下的血脈,出手不凡。」
「陛下在時頗為不滿一家五姓,一家五姓也是如此,沒想到小郎君卻要娶了他們家的小娘子,奴婢看到消息時,差點就笑出聲來。陛下,若是周氏知曉小郎君的身份,不知是何等的愕然與憤怒,嗬嗬嗬!」
韓石頭笑的捧腹,良久才喘息道;「還有一事,南周挑釁大唐,朝中決議遣人出使嗬斥。奴婢用了些手段,讓小郎君得以為使者。」
他看著石塊,許久後,才幽幽的道:「當初陛下曾說過,要想成才,就得多經歷。小郎君在北疆大放異彩,奴婢心中高興。」
「南周年胥登基以來,頗有些勵精圖治之意,最近更是要行什麼新政,主持者為宰執孫石,樞密使韓壁。說是舉國震動。此時南周上下氣勢如虹,小郎君前去揚威,若是太過強硬,南周革新一派為了士氣也得硬頂著。」
「此事有些難,不過小郎君此生當難!早早磨礪了才好。」
念叨完畢,韓石頭把石頭收了起來。
出了房間,心腹馬賀在不遠處盯著,卻在打盹。
韓石頭心中一個激靈,過去低喝:「醒來。」
馬賀清醒,惶然請罪。
「方才可看到了誰?」
馬賀搖頭,「沒看到。」
見他神色呆滯,韓石頭就知曉方才打盹糊塗了,可見此話不可信。
他不動聲色的道:「去問問方才誰經過此處。」
隨著他地位不斷上升,宮中盯著他的人也越來越多。連王守在宮中的盟友都在想辦法在他的身邊安插人手,一心想把他拉下來。
所以韓石頭很是謹慎。
他含笑拍拍馬賀的肩膀,「好生去問。」
「是。」
馬賀去了。
韓石頭微笑著去了梨園。
皇帝還在打盹,不過貴妃來了,百般無聊的拿著一本看。
「什麼韓琦騎棺大戰,此人癡肥,竟然還騎棺大戰,隻是想想就令人發噱。」
貴妃慢慢翻看,突然眼眸微紅。
焦麗欠身,「娘娘可是不妥?」
貴妃搖頭,「韓胖子我頗為不喜,不過看到此處,他在骸骨堆前跪下,喊著魂兮歸來,我卻忍不住落淚。」
皇帝悠悠醒來,「鴻雁說的什麼?」
貴妃抹去淚水,「我剛看了這本,這韓琦多年後回到當初好水川大敗之地,麵對那些忠勇將士的骸骨,喊著魂兮歸來,再看到他說要帶那些忠魂歸家,這淚水便忍不住了。」
皇帝不禁莞爾。
馬賀進來,給了韓石頭一個眼色。
韓石頭出去。
「少監,先前灑掃陛下寢宮的曹則在你的屋子外停留了。」
「多久?」
「二十息。」
韓石頭進去,「陛下。」
「嗯?」
皇帝接過那本在翻看。
「寢宮中少了一幅字畫,奴婢查到了何人所為。」
「去處置。」
「是。」
韓石頭出去,十餘內侍跟在身後。
「寢宮中少了一幅字畫。」
「是。」
他說少了,就算是沒少,也得少!
到了曹則的住所外麵。
「開門。」
房門打開。
微胖的曹則看到韓石頭,瞬間就麵色煞白,說道:「韓少監……」
韓石頭上前一步,「曹則偷盜寢宮字畫,膽大包天!」
「韓石頭……」曹則準備高喊。
韓石頭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平靜的看著他。
一個內侍飛掠而來,一拳擊打在曹則的額頭上。
曹則雙眸呆滯,搖搖晃晃的後退幾步。
呯!
人倒下,一個內侍進了裡麵。
少頃,他高喊:「韓少監,找到那幅字了!」
韓石頭回身,「狼子野心!」
馬賀跟著身邊,「是啊!」
一路回到梨園,韓石頭稟告了此事。
皇帝漫不經心的點頭。
晚飯時。
馬賀服侍韓石頭用飯。
韓石頭吃的不多,剩下大半。
「馬賀,剩下的你吃。」
這是一種親近的體現。
馬賀歡喜坐下,「多謝少監。」
韓石頭的飯菜自然是宮中第一等,不差於那些嬪妃。
吃完後,馬賀仔細回味著,「美味倒是美味,隻是今日的廚子卻粗心,竟然有些苦,咦!」
馬賀捂著肚子,「肚子疼!」
剛出去的韓石頭進來。
「少監,你……」
韓石頭輕輕拍了他脊背一掌。
馬賀嘴唇蠕動,輕聲道:「奴婢……知錯了。」
「咱知道,隻是……死人才不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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