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東宮傳來新人被咱們這邊坑害的消息,陛下怕是也會惱火。」
韓石頭看著二人,淡淡的道:「一點小事也能失手,更是鬨出了大笑話。咱若是不處置你二人,以後誰還會用心辦事?」
二人麵如死灰。
「每人十杖!」
二人抬頭,喜不自禁。
一般來說,這等錯處少說三十杖,十杖便是從輕處置。
韓少監果然厚道!
晚些,一個宦官尋到了韓石頭。
「少監,十杖是不是太少了些,就怕那些人以後有恃無恐啊!」
韓石頭看著梨園內,淡淡的道:「辦砸了差事,咱恨不能把那兩個蠢貨活活打死。可若是如此,東宮那邊會如何?他們會笑話咱們,乃至於笑話陛下。」
皇帝和太子表麵上是父慈子孝,可宮中人都知曉,若是有這個能力,太子絕對會弄死皇帝,千刀萬剮不解恨的那種恨。
他回身看著宦官,「咱們的臉麵能丟!可陛下的,萬萬不能!」
宦官心悅誠服,「少監高見。」
「此事暫時如此,不過你等要注意……」
「什麼?」
韓石頭平靜的道:「撞人都撞出事來,咱以為並不簡單。更古怪的是,竟然劃傷了楊玄的大腿。」
宦官心中一凜,「少監的意思是……」
「弄不好這二人就被那邊收買了。」
「這……」
「陛下身邊一點差錯都不能有。許多事……寧可錯,不可放過!」
「少監高見。」宦官覺得這等穩妥和果斷才是最好的處置法子……先從輕杖責,韓石頭得了仁慈之名。隨後悄然尋個機會出手,把兩個蠢貨處置了。如此,內部解決了兩個可能的小問題,再無後患。
難怪陛下會如此看重此人!
宦官心中暗自稱許,但想到一事,「少監,今日畢竟是傷到了楊玄,若是東宮那邊鬨起來,該如何?」
韓石頭蹙眉,「此事看吧!」
他希望小郎君能偃旗息鼓,更希望鍾遂能顧大局,為了太子壓下此事。
……
值房內。
楊玄的目光從大腿的包紮處抬起看著小吏。
小吏再度開口,「鍾先生需要知曉楊中允為何受傷。」
高越的眼皮子在狂跳,覺得要出事。
馮時堂雙拳緊握。
楊玄看著小吏,開口。
「是我自己摔倒所致。」
……
「韓少監。」
東宮的消息傳來。
「如何?」
「那楊玄說大腿傷處乃是自己摔倒所致。」
韓石頭抬頭看著天空,背負在身後的右手輕輕握拳,「告訴眾人。」
周圍幾個宦官束手而立。
韓石頭緩緩走向梨園。
「誰再提及此事,宮中的枯井也該填埋了。」
……
下衙了。
楊玄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少陽院,對麵是史館。右轉,左前方是門下省。
下衙的官吏不少,大夥兒看著瘸腿的楊玄有些好奇。
走到宣政殿前方左轉,中書省下衙的官吏們從月華門次第而出。
中書侍郎周遵一出來就看到了準女婿瘸著腿的模樣。
楊玄也看到了老丈人,趕緊過來行禮。
「如何傷了?」老丈人看著有些惱火,「才將來了東宮就受傷,不穩重。」
「是!」
老丈人說什麼你別硬扛,他念及閨女自然會軟和下來。
果然,話鋒一轉,老丈人問道:「在左春坊如何?」
楊玄在這裡說了老實話,「那是個爛泥潭,同僚們心思各異。」
「嗯!」周遵淡淡的道:「你在那裡隻是過度,不群不黨即可。不過莫要過於清高,更莫要把你在北疆的那等手段用在此處,會成為眾矢之的。」
「是。」果然,閨女還是管用。
「腿如何傷了?」
「小玄子,老丈人關心你的腿啊!不過隻要不是第三條腿傷了,老丈人都不管。」朱雀快活的道。
「今日去送文書,在梨園那邊發生了些意外。」
周遵眯著眼,「沒說吧?」
「都沒說。」
「好。」
出了皇城,周遵才問道:「可要緊?」
「耽誤不了你嫁姑娘!」朱雀桀桀大笑。
「不打緊,幾日就好了。」
「好。」
周遵回到家中。
更衣,沐浴,隨後去了後麵。
天氣漸漸熱了,周勤換了個住所,很是涼快。
他坐在榻上,就穿了一件單衣,愜意的道:「什麼冰都不及風。」
「阿耶。」周遵行禮。
「今日如何?」
「還好。不過楊玄那邊卻出了岔子。」
「哦!誰?東宮那些人?」
「是梨園那邊,他大概是被刁難了,腿也傷到了。」
周勤冷笑道:「那對父子在宮中你來我往,皇帝忌憚的是太子身後的一家四姓,可咱們勢大,他能如何?」
「太子就成了他和咱們……主要是和楊氏較勁的渠道。」
「對。」周勤輕蔑的道:「楊鬆成也不要臉,看著外孫受苦無動於衷。」
「可皇帝更不要臉,用自己的兒子來作伐,羞辱楊鬆成。」
「要臉的皇帝都死的早。」周勤告誡道:「你回頭告訴他,莫要摻和梨園與東宮之間的暗鬥,牛打死馬,馬打死牛,都是李家之事,咱們看熱鬨就好。」
「是。」
周勤乾咳一聲,「今日天氣真是不錯。」
周遵順口道:「是啊!風和日麗。」
邊上的老仆忍不住翻個白眼,心想現在外麵可是陰天。
周勤乾咳一聲,「這般好的天氣,該弄些美食。」
「晚些便令廚下弄。」
「有了美食豈能無美酒?」
「阿耶!」
「弄了來。」
「阿耶,你那病情要少飲酒。」
「阿寧說是少飲酒,沒說不能飲酒。」
「可你昨日才飲過。」
「昨日老夫作了一幅好畫,飲酒慶賀,今日乃天氣好,老夫心情愉悅。」
「阿耶!」
「逆子!再不拿酒來,老夫便怒了!」
周遵苦笑,「回頭再讓阿寧診治一番吧!」
周勤搖頭,「罷了,阿寧動輒針灸,老夫老了,熬不住紮針。」
周遵幽幽的道:「過一陣子阿寧就嫁過去了,您再想紮針,就得去楊家請人。」
周勤一想不禁大怒,脫鞋就準備抽人。
一個管事進來,大抵是見慣了這等場麵,依舊麵不改色的稟告道:
「阿郎,郎君,太子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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