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啊!」
看著麾下被圍剿,野利心如刀絞。
草原上講的不是情義,而是實力。
此次出行他把麾下全數拉了出來,還向一夥的那些貴族借了不少勇士,這才湊齊了兩千人。
這兩千人沒了,他這個人也就廢了。
野利為了鼓舞士氣,高喊道:「我在此!」
馬蹄聲從兩翼傳來,唐軍的伏兵出動了。
野利的麾下看到首領竟然在外麵等候,不禁勇氣倍增,竟然有人返身衝殺。
可一轉眼,野利人就沒了。
野利轉身瘋狂奔逃,後麵集結著戰馬,他也不挑,上了一馬就跑。
看守戰馬的麾下知曉這是慘敗了,跟著逃竄。
身後,絕望的喊聲如影隨形。
「救我!」
「我降了!」
楊玄被簇擁著走出來。
野利的麾下幾乎被一網打儘,唯有在合圍前逃掉了百餘人。
「野利呢?」
「跑了!」
衛王渾身浴血走過來,「你發動的早了些!」
楊玄說道:「從未有完美的兵法,有的隻是隨機應變。先前我若是不喊一嗓子,野利會狐疑,這等時候一旦被他聽到任何響動,下一刻他就會遁逃。」
他補充道:「用兵最忌諱的便是貪婪,最後多是活活脹死自己。說個簡單的,當初基波部攻打章羽縣,本可一鼓作氣破城,可基波將領卻想少些損失,減緩了攻城的速度,最後被我一戰擊破。這也是貪婪……」
衛王問道:「為何不全數用騎兵?就算是被發現了,騎兵一路追殺豈不是更好?」
「騎兵追殺固然好,可夜間戰馬高速奔馳,弄死自己和弄死敵軍的機率差不多,你……哎!我說你這是想向我討教兵法是吧?既然想,那就正大光明的,弄什麼麼蛾子?」
「本王稀罕嗎?」
「不稀罕你身後那人乾啥的?還記錄,艸!要不要臉!」
李晗忍不住笑了起來。
楊玄回身,發現老賊也在記錄。
「沒有完美的兵法,有的隻是隨機應變。」老賊嘴裡念叨著。
楊玄打個哈欠,準備回去睡覺。
李晗走了過來。
「子泰。」
「嗯!」
「我在長安時,也見過所謂的名將,無論人品如何,對自己的兵法大多含糊以對,若是再問就冷著臉……」
楊玄再嗯了一聲,睡意襲來。
「後來我也想通了,兵法於武將而言便是前程,便是飯碗,沒有誰會把自己的前程和飯碗送給別人。我有些好奇,為何你隨口就說。」
「嗯。」
楊玄搖搖晃晃的進了帳篷。
「哎!」李晗跟進來,「你還未曾回答我。」
楊玄倒下,喃喃的道:「又不是什麼了得的東西。」
「還不了得?」李晗怒了,「就說一個用兵不可貪婪,還用了章羽縣的戰例來說明,連我都明白了,這等兵法要訣換個地方能令人跪下叫恩師,你卻隨口就說了出來。」
楊玄隨口道:「不值錢。」
捲軸裡的兵法浩瀚如銀河,他滿腦子都是。
「不值錢?你若是開口,我敢打賭,衛王願意出五十萬錢和你學兵法!哎!哎!問你話呢!願不願?五十萬錢!」
「又不是外人。」楊玄腦袋一歪,去見周公了。
李晗看著他,默然走了出去。
晚些他回到了自己和衛王的帳篷中。
衛王已經簡單擦了一下血,見他進來就問道:「如何?」
李晗坐下。
「你這些年就是個瘟神,走到哪哪的人就避著你!」
衛王坐在對麵,睡意全無,「我非嫡子,阿耶又是那等無情的,這些年我用拳頭護著自己和阿娘,在宮中打出了赫赫威名,宮外卻到處傳聞本王殘暴,殘暴……那個如同地獄般的地方,不殘暴就別想活。」
「潛州的官吏都避著你吧?」
「嗯!」
「到了太平,你我二人身份尷尬,可子泰卻不嫌棄。」
「那時候他還是個少年。」
「如今他已經是刺史了,依舊不嫌棄咱們。」
「先前你去問了如何?」
「用學兵法的藉口去試探子泰對咱們的態度,真是沒臉。」
「本王是想好好學學兵法!」
「子泰那時候迷迷糊糊的,說……又不是外人。」
衛王默然起身出去。
草原的夜空看著多了幾分冷清,銀河浩瀚,星辰閃爍。
「差不多該睡了。」李晗打著哈欠出來。
衛王沒說話。
李晗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氣,鼻腔裡不是草原特有的味道,而是一股子血腥味,中人慾嘔。
「咳咳咳!」李晗咳嗽著,「怎地,還感動呢?子泰是不錯,以後有機會報答一二就是了。」
「你先睡吧!」
李晗進了帳篷,衛王修為高深,聽著他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這才走遠了些。
營中不許夜行,但此刻前方還在收拾屍骸,加之衛王身份不同,倒也還好。
衛王慢慢踱步。
「鏡台的人該到了吧?」
……
臨安城,衛王府外。
叩叩叩!
半夜三更有人悄然叩門。
門子聞聲問道:「哪來的?」
「長安!」門外的聲音很冷。
門子悄然開門,一看外麵是個灰衣男子,就問道:「尋誰?」
男子不耐煩的道:「鏡台的,和大王說好的!」
門子哦了一聲,小心翼翼的關門,「你等著,我去叫黃先生。」
黃坪披著衣裳來了。
男子拿出信物,「鏡台密諜。」
黃坪仔細檢查了,把信物還回去。
「要什麼消息?」
男子不滿的道:「往日不知道?就要北疆的消息。」
「這話有本事去和大王說!」
「大王有本事便殺莪鏡台之人看看!」
「膽子不小。」
「彼此彼此!」
「桃縣的消息這邊打聽不了。」
「也沒指望,就要陳州的。」
「楊玄接任後,一番施政中規中矩。」
「此人可有野心?或是貪腐。」
「貪腐……你在鏡台怕是地位不高吧?楊玄不差錢,還是周氏的女婿,陳州這等窮地方,你覺著他會貪腐嗎?」
「說別的,野心!」
「野心?上次他與大王喝酒,提及大唐時,對各等弊端咬牙切齒。提及陛下,卻是忠心耿耿,喝多了還作詩一首,什麼報效君王,被大王譏諷為迂腐……」
男子記錄著。
「可還有?」
「……」
一刻鐘後,男子悄然出去。
黃坪回到臥室躺下,閉上眼睛時說道:
「這鏡台的人每次都問楊玄,大王每次都說忠心耿耿,可老夫怎地覺著……這人對陛下沒多少忠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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