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子泰(2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435 字 2023-04-12






老人貪婪的看了一眼那兩枚孔方兄,「使君年輕,喜歡說笑,對百姓好……」

「其它呢?」

一枚銅錢丟了過來,老人敏捷的接住,摸索了一下銅錢,收進了袖口裡,還反覆摸摸。

「使君是個好人……就是個好人。」

原來是個愚民!

梁靖把銅錢丟給老人,轉身就走。

身後,老人說道:「哎!」

梁靖回身。

老人說道:「使君好像經常去城北的一個地方。」

「哪裡?」

「你往前,左轉,第二條路口右轉,直至走到頭,右側進去就是了。不過,這個消息……」老人麵露貪婪之色。

梁靖指指老人,隨從丟了一串銅錢過來。

老人接過,歡喜的道:「多謝貴人。」

梁靖往前左轉,一路走,第二條路口右轉。

「有些偏僻。」隨從看看左右。

這裡都是些窮人。

窮人要去找活乾,門口多是家中的孩子。

孩子們好奇的看著他們。

梁靖擠出一個微笑。

一個女娃正和流鼻涕的『閨蜜』玩丟石子,見梁靖笑的親切,就起身道:「伱是去探視的嗎?」

梁靖點頭。

女娃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路走好。」

梁靖一怔,笑了笑。

順著一路走到頭,右邊是個老宅子。

宅子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很舊,但不破。

「有些古怪的味道。」隨從嘀咕,隨即推開門。

吱呀!

梁靖走了進去,一路進了大堂。

「我倒要看看這個滿嘴正義凜然的楊子泰,在這裡弄了些什麼鬼,回頭……誰?」

梁靖覺得有股子風從側麵吹來。

他側身。

一具屍骸立在他的眼前,一張鐵青的臉。

正衝著他微笑。

「啊!」

……

「就在這裡麵!」

慘叫聲中,一隊軍士衝了進來。

梁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了出來,見到軍士喊道:「裡麵有屍骸!」

老人在後麵出現,「就是他!」

「是梁郎中啊!」一個軍士認出了梁靖,「梁郎中來義莊作甚?」

「義莊?」

「是啊!臨安沒親友的屍骸,或是無名屍骸都放在此處。」

門外進來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矮個,麵色灰暗,眼神也有些呆滯。

梁靖注意到不是喝酒喝多的呆滯,這一點他經驗豐富。

而是一種怪異的呆滯。

「哎!」

男子走到了大堂外,敲門,「我回來了。」,沒人回應,他直接進去,側身看著一邊。

梁靖注意到了這一邊,屍骸就站在那裡。

男子呆滯的雙眸動了動,「累了?坐不坐?我倒是忘記了你坐不下,那就躺著吧!來,我抱你。」

一股子涼意從梁靖的脊梁骨那裡竄上來。

身邊的隨從沒注意他麵色變化,問軍士,「這人怎麼回事?」

「這人的親友都死絕了,有些呆傻,往日在村裡吃百家飯。後來弄了義莊,無人原來看守,他卻主動請纓。

這人喜歡飲酒,平日裡沒人和他說話,他就和屍骸做朋友,新鮮的屍骸還能坐著,他就坐在對麵和他交流。等腿僵直了,就把屍骸掛在門邊,進門先敲門,就如同是家人……」

梁靖回去就倒下了。

發熱,說胡話。

「請了醫者來。」

第一個醫者看了,開藥,灌不進去。

「換人!」

第二個醫者來了,看了一眼,「這是中邪了吧?」

「可能醫治?」王登問道。

「此等事小人卻不會,據說城中的神醫會。」

「誰?」

「陳花鼓。」

陳花鼓來看了一眼,「中邪了。」

「可能治?」

「請個殺氣重的來。」

陳花鼓沒要報酬,出門遇到了同行。

「是你舉薦老夫?」

「對。」

「沒讓你看到老夫的笑話,可惜了。」

「你上次不是說會治中邪?」

「那是中邪。」

「難道這個不是中邪?」

「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

「鬼迷心竅!」

……

「皇叔?」

皇叔跟隨著楊玄回到了臨安,躺在馬車上,慈祥的衝著曹穎微笑。

曹穎等人驚愕看著楊玄。

「皇叔來臨安做客。」楊玄交代道:「尋個靠譜的地方安置好,請了醫者給皇叔看看。」

皇叔被拉走了。

曹穎一臉沉痛的道:

「梁郎中中邪了。」

「啥?」

楊玄不敢相信。

「千真萬確。」曹穎一臉幸災樂禍,「有人騙他去了城北的義莊,進去恰好撞到了立著的屍骸,一下就嚇傻了。」

「哪一派乾的?」

「嶽二。」

「那還麻煩了。」楊玄對嶽二有些好感,但把梁靖弄成這樣,他不覺得嶽二還有生機。

「嶽二說梁靖打探郎君的消息,承認自己說謊。」

「看看去!」

楊玄風塵仆仆的進了使團的駐地。

鐺鐺鐺!

一群方外人正在作法。

有人敲鑼,有人打鼓。

「這是鑼鼓喧天吶!」楊玄走了進來。

王登過來,「楊使君,梁郎中依舊未醒。」

「那你弄這個……」楊玄指著那些香燭。

「這是陳州最負盛名的方外人,說能驅魔,老夫花了重金請來作法,馬上就好。」

王登知曉這事兒沒法怪楊玄……梁靖私下打探楊玄的情況,這犯了大忌,就算是拿到長安去說,楊玄也無所畏懼。

——老百姓見不慣,就忽悠了他,和楊玄沒半文錢的關係。

「能好?」楊玄指指被香火和方外人圍在周圍的『國舅』。

腦海裡,另一個世界的遺體告別儀式浮現。

一路走好。

王登衝著一個方外人招手,「差不多了吧?」

楊玄注意到那些方外人念的嘴角都生出了白沫,顯然是超標了。

也就說明,他們失敗了。

方外人一臉難色,「邪魔厲害,大概還得作法三日!」

王登臉頰抽搐,「都餓死了!」

「那我等且回去,在神靈之前為梁郎中祈禱。」

進可攻來退可守,妙!

王登擺擺手,嘆息:「十年前有相士對老夫說,你此生莫要向北,十年來老夫早已忘卻此話,今日卻應驗了。」

那些隨行官吏麵如死灰,恍如自家耶娘去了。

楊玄走了過去。

梁郎中靜靜的躺在香燭之中,神色安詳。

楊玄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梁郎中開口。

「阿娘!」

楊玄一個蹦跳就退了回來,嚇的渾身冷汗。

梁靖皺著眉頭,閉著眼,「阿妹?阿妹我看著,好著呢!」

在場的人都覺得一股子涼意從脊背升起,不禁打個寒顫。

「阿娘放心,我護著阿妹一輩子,嗯!一輩子!」

梁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楊玄看看王登,王登說道:「這幾日時常如此,有陳州神醫說了,要殺氣方能驅離邪物,不過我等找遍了帶著殺氣的器物,城中屠夫十餘人來過,無用。軍中悍將與悍卒也來過,沒用……」

這是個麻煩事兒。

楊玄問道:「要如何做?」

王登看了他一眼,「作法都驅離不了……好吧,那人說了,把手貼在梁郎中的額頭上,殺氣若是厲害,自然醒來。」

邊上一個小吏說道:「這兩日梁郎中的額頭都被摸的油光鋥亮,毫無用處,可見那人是個騙子。」

楊玄走了過去。

果然,梁靖的腦門上閃閃發光。

他一手覆蓋在那片油光上。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梁靖沒動。

「哎!」

一片嘆息聲中,楊玄拿開手。

那雙眼睛睜開。

「子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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