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那邊有大股敵軍。」楊玄笑了笑,「三百騎的襲擾,我這邊得傾力應對。」
「若是襲擾,敵軍定然會分兵。」老賊手中拿著小本子,一本正經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長進了。」楊玄微微點頭。
老賊心中狂喜,卻裝作平靜的模樣。
「老賊你在得意!」心思單純的人直覺很敏銳,王老二看出了老賊的嘚瑟。
「哪有!」老賊淡淡的道:「郎君常說,用兵如做菜,不可心浮氣躁,否則那菜就變味了。」
「那你抖什麼?」屠裳冷冷的道。
「老夫有抖嗎?」
「自己看。」
老賊低頭,「這是冷的。」
「你腎虛。」王老二很耿直的說道:「找個娘子吧!免得你沒朋友。」
老賊冷笑,「老夫可是要做大將軍的男人,豈會便宜了那些庸脂俗粉?」
眾人跟著進了縣城。
地圖攤在案幾上,楊玄看了一眼,隨即閉眼,看似在打盹。
眾人沉默著,不敢打擾他。
良久,楊玄睜開眼睛,「這是襲擾戰,我軍騎兵不足,故而無法應對。」
杜輝愁眉不展,「春耕即將開始,若是讓敵軍襲擾的消息傳出去,那些農戶哪敢出門?誤了春耕,今年就完了!」
縣丞謝如小心翼翼的衝著楊玄拱手,「使君,下官以為,暫且避避吧!否則隻需死一個農戶,其他人就慌了。」
楊玄搖頭,「陳州是大唐直麵北遼的第一線,避戰隻會提升敵軍士氣,打擊我軍信心。」
他敲敲案幾,眾人坐直了身體。
「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季,可以決定一年的運勢。」
眾人不禁點頭。
「這些年我陳州,我北疆為何能擋住強勢的北遼大軍?是我北疆軍強大到了讓北遼人無可奈何了嗎?」
楊玄看著眾人,「不是。」
「大唐立國後,北遼頻繁侵襲,趾高氣揚,以為能一腳把新生的中原國家踩死。
隨後武帝展開反擊,一戰打垮了北遼人的自信。
從那時起,大唐人才敢直麵北方。
這是一股子氣,能泄嗎?不能!」
楊玄目光炯炯,「這股子氣一直在,故而我北疆孤軍奮戰,才能擋住不可一世的北遼鐵騎。這股氣一旦散了,就是我北疆衰亡之時!」
眾人心中一凜。
「就算是赫連榮親自領軍前來,此戰,我也當直麵而上。哪怕是把陳州家底打殘了,也要告訴對麵的被遼人。
北疆,不可輕!
陳州,不可辱!」
眾人轟然應諾,「陳州不可辱!」
士氣如虹!
林飛豹站在側麵,看著自家郎君從容不迫的調動了一乾官員的士氣,心中不禁暗自歡喜。
陛下,郎君果毅,有明君之相!
「杜輝!」
楊玄沉聲道。
杜輝起身,行禮,「下官在!」
「章羽耕地集中在西麵,你領章羽騎兵前去遊弋,打擊敵軍遊騎。」
「領命!」
「南賀!」
「下官在!」
「你領五百騎前出,查探敵軍主力所在。」
「領命!」
如此,楊玄麾下還有七百騎。
剛才還人聲鼎沸的縣城,頃刻間就安靜了下來。
「老王,不出門耕地?」
兩個農夫相遇。
老王搖頭,「說是來了好些三大部的騎兵,那些騎兵凶著呢!這要是出城,弄不好就沒了命。哎!不種地,一家子難活,種地,馬上就不能活,這賊老天,讓我等怎麼辦?」
「要不,勒勒褲腰帶吧!」
「已經勒緊了,每日就是喝些清湯寡水,等天氣好了,就去弄些野菜,曬乾了,好歹看看把今年熬過去。」
「明年……明年也不知會如何。」
楊玄負手站在二人的後麵,林飛豹說道:「常年在長安,卻不知北疆竟然已經如此了。」
「當年如何?」楊玄問道。
「當年裴九領北疆軍,令北遼不敢踏入一步。」林飛豹嘆道:「那時候……人強馬壯,百姓走在街上都是昂首挺胸。」
「會有那麼一日的!」楊玄在心中默默的補充道:「一定!」
「裴九……據聞修為高深不可測,與你相比如何?」楊玄聽聞過裴九的事兒,很是向往這等豪傑。
林飛豹想了想,「若是最強時的裴九,我不敵。」
哎!
楊玄一直想擁有一個最強武力,可如今看來卻是奢望。
「不過,也差不多了。」
楊玄板著臉,「以後說話說完。」
「是!」
當初武皇被李元父子逼迫退位,裴九一人進宮,武皇以酒水相待,一杯酒,『活著』兩個字,道儘了君臣情。
「李元父子卑鄙無恥,令人突襲,可裴九乃名帥,豈會看不出這些鬼蜮伎倆?他帶著護衛到了皇城前,一刀淩空而去,城頭為之一震。隨後自儘。」
「英雄,豪傑!」
提及裴九,每個人都會豎起大拇指,讚一句英雄豪傑。
隨之而來的便是那對父子。
卑鄙無恥!
二人走上城頭。
遠方能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敵軍斥候。
「敵軍怕是會分兵。」林飛豹說道。
「我就是要等他分兵!」
消息在第二日傳來。
「敵軍千餘騎往臨安去了。」
臨安此刻大多是步卒,一旦被這股騎兵襲擾,將會無所適從。
你不可能用步卒去追趕騎兵,隻需拉你跑幾日,隨後一個突襲,再多的步卒也會成為刀下鬼。
所以,必須出兵支援。
「老賊!」
老賊起身,深吸一口氣,「小人在!」
整個陳州官吏都自稱為下官,親切些的身邊人自稱我。
自稱小人的,唯有老賊。
「你領五百騎前去。」楊玄看著他,「路上小心敵軍伏擊。」
「領命!」
老賊滿麵紅光的領軍去了。
「可章羽就空虛了!」謝如叩首懇求,「使君身邊僅餘兩百騎,不妥啊!」
「妥!」楊玄淡淡的道。
林飛豹站在外麵。
雙眸中仿佛閃爍著血色。
「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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