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襲成不成,不打緊。」張煥淡淡的道:「此戰要打出我南疆的威風,故而,讓他們有所準備更好,免得以後叫囂什麼勝之不武。」
南周官方經常放出這等言論,什麼當年敗給大唐非戰之罪,什麼什麼原因,一句話,大唐運氣真好,咱們運氣真差。
「也是。」張楚茂笑了笑,雖說不讚同,但此刻出征在即,和主帥意見相左不是好事兒。
他看了在邊上含笑不說話的越王一眼,心想上次北疆大戰,衛王可沒有監軍的權力,由此可見在皇帝的眼中,衛王上不得台麵。
一個婢生子罷了!
皇後不倒,他也配覬覦東宮?
越王含笑道:「張相此言甚是。本王以為,此等廝殺要開門紅,一戰震懾敵膽。如此,需猛將。」
石忠唐心跳加速,一方麵希望越王為自己說好話,一方麵又擔心張煥會因此而狂怒。
夾在中間難做人,但他必須做,還得做好。
他恍惚了一下······何時,我也能令別人小心翼翼的揣摩自己呢?張煥緩緩抬頭,「大王的意思··.……」
越王指指石忠唐,「若說猛將,南疆猛將第一,非石將軍莫屬吧?」張煥一怔,他有自己的心腹,也做好了讓心腹們出彩的準備。
可越王一開口,他卻無從拒絕。
要想回歸長安為相,楊鬆成興許無法成事,但能壞事。
再有,他一直以來都擺出把石忠唐視為心腹的姿態,若是此刻拒絕,越王惱火不說,石忠唐頃刻間便會離心。
但他若是答應,這個人情又歸於越王的頭上,他卻成了小人。大王······有些意思啊!
張煥點頭,「雲山奴驍勇,老夫儘知,這些年老夫看著他四處征戰,早有提點之心。」
石忠唐起身行禮,「相公恩情,下官不敢或忘。」越王看了他一眼,微笑著。
有趣啊!
石忠唐這番話便是表態:雖說是越王舉薦,但下官知曉自己的恩主是誰。
張煥果然愉悅一笑,「此戰還有北疆軍摻和,兵部的消息,北疆軍將會出三千騎兵。」
越王問道:「誰領軍?」
楊鬆成已經表態了,要全力幫助越王入主東宮。
既然姿態都擺出來了,他再玩蟄伏就是示弱。所以最近越王的態度有些犀利。張煥搖頭,「消息還沒來。」
越王和張楚茂相對一視。
張楚茂說道:「北疆將領眾多,但能獨當一麵的卻有數。不外乎便是江存中等人。」
晚些,眾人散去。
張煥坐在那裡,突然幽幽的道:「越王這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司馬楚源是他的心腹,冷笑道:「先前下官看了,越王分明就是想拉攏石忠唐。4
「老夫還沒走呢!」張煥淡淡的道:「北疆來的是楊玄,此人和衛王交好,便是越王的死對頭。另有周遵,這翁婿二人與楊氏都不和。」
「相公的意思是··……」
張煥端起茶杯,「不和,才好!」
「是楊玄。」出了節度使府,張楚茂說道:「此事早已得了消息。」「張煥是想藉此表達不滿。」越王說道。
「不滿就不滿吧!他卻不敢翻臉。」張楚茂笑的愜意,「周遵也會來,這是國丈送來的人質。若是不妥當,一口大鍋給他丟過去,周氏家主灰頭土臉,傳回長安就是個大笑話!」
馬蹄聲傳來,眾人抬頭,就見幾個軍士打馬而來。「何事?」張楚茂招手。
一個軍士下馬,「周長史到了。」
張楚茂淡淡的道:「周遵來了,大王,迎一迎不是壞事。」越王看了他一眼,「本王知曉。」
張楚茂心中一凜,知曉自己有些越俎代庖了。
周遵風塵仆仆的進了城,見到急匆匆趕來的越王,下馬拱手,「怎敢如此?」越王笑道:「周長史一路辛苦。」
寒暄了幾句後,周遵問道:「不知北疆援軍可曾到了?」
「說是就在這幾日。」越王笑道:「軍中有規矩,誤期乃是大罪,想來北疆軍不會遲到。」
周遵頷首。
隨後進城的是長安援軍。沒人多看他們一眼。
羅冰和莫從端也在援軍之中,帶著麾下三百騎。「看來咱們不大受歡迎。」莫從端悻悻的道。
「看門狗啊!」羅冰笑道:「看門狗出了長安,誰會歡迎?」
進了節度使府,一番寒暄和交代後,張煥說道:「先歇下來,下午老夫令人準備酒宴,為周長史接風。」
一個長史不足以讓他如此,但這個長史還是一家五姓中周氏的家主,自然另當別論。
下午,南疆文武齊聚。
周遵帶著幕僚和隨行的將領赴會。酒過三巡。
張楚茂使個眼色。
一個異族將領起身說道:「聽聞周長史家傳修為了得,此戰定當斬將奪旗。」周遵看著此人,淡淡道:「老夫是行軍長史。」
輪到行軍長史殺敵,此戰定然慘敗。
作為家主,他的身邊不乏好手,修煉隻是為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罷了。
張楚茂介紹道:「此人叫做阿史那嚴誦,乃是南疆悍將,最喜打鬥。周長史初到,要不······給我等一試身手?」
這是挑釁!
在長安,周遵給了楊鬆成一拳。
楊鬆成不計前嫌,主動舉薦周遵為行軍長史。此刻。
楊鬆成的女婿露出了猙獰。周遵看看左右。
張煥仿佛在沉思什麼,沒聽到。
越王低聲和身邊的幕僚在說話,好像沒聽到。
其他文武,文官還好,最多是幸災樂禍的神色一閃而逝。武將們壓根就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就差捧腹大笑了。
——他們最喜歡看到貴人倒黴出醜!而且怪不到自己的頭上來。
周遵深吸一口氣。
張楚茂微笑補刀:「若是周長史不肯出手······老夫以為也無傷大雅,畢竟,承平已久啊!」
這是想給周氏埋雷······承平已久,周氏已經喪失了武勇。
和南周不同的是,在大唐,評價一個家族潛力,武勇是一個重要風向標。一個家族失去了武勇,也就意味著他們的子弟出仕隻是一條腿。
瘸子! 走不遠! 眾人含笑看著周遵。
外麵有人說道:「還請等小人去稟告相公。」「無需,我自己進去。」
一個男子從容的道。 腳步聲就在門外。 眾人緩緩抬頭看去。
楊玄就站在門外,看著張楚茂。「誰,想一試身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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