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祖父(2 / 2)

討逆 迪巴拉爵士 2346 字 2023-04-12






屠裳打開包袱,裡麵還有一層,再打開,還有一層……

他嘴角含笑,「這孩子……」

包袱攤開,肉乾的味道漸漸瀰漫開來。

「老二,是肉乾,上好的牛肉乾哎!」

屠裳拿起一塊肉乾,遞到了王老二的鼻下,「你聞聞,味道香著呢!」

「你這孩子啊!」

他撕了一條肉乾進嘴裡,緩緩咀嚼著。

「那年,老夫一家子被燒死在了家中,老夫殺官祭奠,被抓進了牢中。

剛進去時,老夫渾渾噩噩的,宛如行屍走肉。

漸漸的,老夫醒了過來,先是悲憤,恨不能毀滅了這個世間。

牢中的人犯嘲笑老夫,說什麼世間那麼大,那麼多生靈……

可老夫的家沒了,那這個世間還存在作甚?

老夫想殺人,可看著那些狼狽不堪的人犯,老夫不屑下手。

悲憤就這麼漸漸消散了,剩下的皆是茫然……

老夫在想啊!要不殺出去,從牢中直接殺出去,隨後尋個地方隱居。

可隱居為何?不就是對世間絕望了嗎!

既然對世間絕望了,那還活著作甚?

老夫又想,要不就浪跡天涯,混跡世間。

可一想到死去的家人,老夫就覺著生無可戀。

家人都不在了,這萬丈紅塵和老夫再無關係。

老夫想來想去,竟然發現老夫活著就是個毛病。

嗬嗬!毛病!

老夫咒罵老天,狗娘養的賊老天,想著賊老天若是有本事,就把老夫收了。

可咒罵的再惡毒,賊老天依舊無聲無息。」

屠裳摸摸王老二的臉,「老夫又想,要不……就一了百了,自我了斷了吧!

恰逢此時,叛賊攻打葉城,獄卒說但凡能廝殺立功的,可減輕刑罰。

老夫心想,興許這便是老天爺想弄死老夫的手段。於是老夫就去了。

老夫也不動手,就在那裡看著,等著賊人一刀砍死老夫。

郎君一腳踹倒了老夫,老夫心想,為何不動手?

你這孩子卻硬生生的把牛肉乾塞進了老夫的嘴裡,不吃都不行……

老夫想到了最小的一個孫兒,他也是如此,覺著什麼東西好吃,就會塞給老夫,不吃他就噘嘴不樂。

哎!老夫吃了,他就咯咯咯的笑,咯咯咯的笑,可他最後在火堆裡變成了一小坨,老夫的孫兒啊!」

屠裳的眼中多了回憶之色,溫柔了許多。

「那一刻,老夫想到了自己的孫兒。

老夫想,這賊老天不是要殺了老夫嗎?為何送來了這麼一個傻乎乎,卻讓老夫心中暖和的年輕人?

那一瞬,老夫覺著陽光照進了心裏麵。

哎!那……那就是重新活了一遍的滋味。眼前陌生的就如同從未見過,那些東西啊!都是如此鮮活。

老夫,活過來了!」

「老夫的孫兒死了,可在葉城,老夫又找到了自己的孫兒。

那個孫兒,就是你啊!老二!」

屠裳看著王老二,眼神柔和,「老夫曾發誓,若是老夫的孫兒能活過來,老夫此生便會護著他。

若是他得罪了官員,老夫就為他殺了官員。

若是他得罪了帝王,老夫便為他弒君。

隻要他,活著!」

……

屠裳換了一身布衣,背上了那個裝著肉乾的包袱,再看看王老二,微笑道:「好好躺著,阿翁出去一趟。」

他去尋到了楊玄。

「出去走走?」

「是。」

楊玄點頭,「早些回來。」

屠裳這等猛人除非用大軍圍殺,否則什麼斥候遊騎壓根不管用,他徑直逃跑,誰擋得住?

屠裳就這麼空著手出了大營。

……

陳永和丁月並未遠遁,而是在黃州城西麵十餘裡的一個林子裡歇息。

南周物產豐盛,林子裡隨便就能尋到獵物。

兩隻肥碩的野兔在篝火上烤的吱吱作響,不時有油脂滴落下去,篝火猛地炸起。

丁月靠在大樹上,眯著眼,「那楊狗躲在大營中,咱們不可能潛入進去,如此奈何?」

「等!」野兔被樹枝穿著,陳永握著樹枝輕輕轉動,換個麵繼續烤製,「黃州乃堅城,楊玄必然會多次查探。」

丁月想起了王老二,「你想想那個年輕人,修為如此。你我二人驟然出手,竟然都無法殺了他。楊玄的身邊定然有更厲害的好手,他一旦出行,身邊少說百餘人,加上好手,咱們二人如何行動?」

「雷琦那邊會出手。」陳永淡淡的道:「出城前我便和他說過,一旦刺殺未果,雷琦就會令麾下狼騎伺機出擊,到時候,咱們二人就藏在狼騎中,突然暴起。」

丁月伸個懶腰,上半身曲線玲瓏,讓陳永的呼吸緊了一瞬。

「也就是說,咱們能回去了?」

「嗯!等到了夜裡,咱們就潛入城中。」

「也好。」丁月摸摸頭發,「出來幾日,都未曾沐浴,頭發都油了。」

陳永眼中的欲望消散,「聽聞你在師門有美人之稱,美人也會頭油嗎?」

「咯咯咯!」丁月捂嘴笑了起來,「你以為,美人就不吃人間煙火嗎?」

陳永搖頭,「當然不是,隻是以為,美人的吃相會好看些。」

「這話讓我覺著你傻乎乎的,就像是今日那個傻子!」

「楊玄竟然會用這等傻子來領軍。」陳永笑道:「可惜,今日差點就能殺了他。」

「下次再殺也一樣。」丁月看著烤的差不多的野兔,舔舔嘴唇,「差不多了吧?」

陳永低頭看了一眼,突然身體一繃。

沙沙的腳步聲在林子外停住,接著走了進來。

陳永給了丁月一個眼色……在這等時候,女人比男人管用。

丁月起身,「誰?」

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傳來,「老夫!」

陳永背對來人,問道:「是誰?」

丁月搖頭,「不知。」

腳步聲突然消失。

陳永猛地彈起來,和丁月並肩而立。

一個老人突兀的出現在他先前坐著的地方,乾咳一聲,「你二人可曾見過一個傻乎乎的年輕人?」

老人一身布衣,丟人群裡誰都記不住的那種。

但陳永卻在那雙老眼的注視下遍體生寒,「沒見過!」

丁月嬌笑,「老丈是尋孫兒嗎?」

老人點頭,「是啊!老夫的孫兒不見了。有人說他被一男一女毒打了一頓,老夫就來瞧瞧。」

「是嗎?」丁月笑的嫵媚,右手按在腰間,身形一動,軟劍就彈了出來。

嗡!

她飛掠而至,軟劍猛地彈向老人的脖頸。

與此同時,陳永也趕到了,一個掃堂腿,地上的落葉被勁風席捲而起。

老人要避開軟劍,就必須身體後仰。而身體後仰雙腳就無法離地。

二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丁月的嘴角甚至還帶著得意的微笑。

老人伸手,右手握著一段樹枝。

隨手刺去。

同時抬起右腳,用力往下踩。

叮!

樹枝碰上了軟劍,丁月隻覺得一股巨力湧來,不禁鬆開右手。

軟劍飛起。

樹枝刺入了她的肩頭。

同時,陳永的掃堂腿也到了,剛好被這一腳踩住。

哢嚓!

慘嚎聲中,老人並指刺去,點在了陳永的胸口。

二人倒地。

絕望的看著這個老農般的老人。

「你是誰?」丁月嘶聲問道。

老人開口:

「那個傻孩子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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