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處看去,後麵的周軍在撤退,卻不是敗退,而是有序的後撤。
這是準備在後麵設立第二道陣列,隻要前麵能用反突擊頂住唐軍的這一波攻勢,隨即就能撤離。
楊玄策馬衝殺過去。
「是楊狗!」敵將咬牙切齒的道:「弄死他!」
屠裳一桿長槍在手,把衝來的敵軍一一絞殺。
楊玄張弓搭箭。
鬆手!
敵將落馬!
箭矢再度飛去,旗手中箭,緩緩單膝跪地,卻努力維持著大旗不倒。
是個好漢子!
箭矢再度飛去,一箭封喉。
大旗倒下,這股周軍失去了指揮。
楊玄帶著麾下掩殺過去,很快就造成了崩潰。
「右翼崩潰了!」
白雄看到了,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老夫不該,可不得不如此!」
汴京給的壓力太大了,彭靖和方崇二人都有些頂不住。
壓力傳導到了他這裡,讓他不得不提早和唐軍決戰。
而派出好手去突擊,也是在看到取勝無望後的無奈之舉,寄希望於一擊成功。
可不但沒成功,反而引發了崩潰。
這是誰的錯?
白雄苦笑,然後深吸一口氣,「派人回去,請二位相公回汴京。另外,城中守軍儘數出城接應,告訴他們……敗了!」
這時前方一陣吶喊,接著人潮猛地往這邊撲來。
白雄回頭看了了一眼,自己準備的第二道防線還沒成型。
他揮手,「撤!」
「會潰敗!」麾下將領覺得他瘋了!
「此刻能保住一些人馬,後續就多一些抵禦唐軍的把握。」
第二道防線還未曾組建完畢,就傳來了撤離的命令。
將領看著前方開始潰敗的周軍,顫聲道:「這是想讓潰兵來阻攔唐軍!」
「撤!」
這是一個瘋狂的決定。
也是一個殘忍的決定。
潰敗發生了,前沿周軍在瘋狂逃竄。
在這等時候無需廝殺,你隻需輕鬆的劈砍,捅刺,就能收獲一個個軍功。
不會有一個人回頭反抗!
所謂兵敗如山倒就是這個道理。
「敗了!」
白雄深吸一口氣,「騎兵阻截敵軍。」
潰敗的速度太快了,為了給永州城中的彭靖二人跑路的時間,以及第二道防線的周軍撤離的時間,白雄再度拋出了騎兵。
這是添油戰術!
但他不得不如此。
可憐本來能一騎絕塵,率先逃回去的騎兵們,如今硬著頭皮,朝著唐軍衝了上去。
北疆鐵騎迎頭就撞上了他們。
一刻鐘。
北疆鐵騎衝透了敵陣。
身後,一地屍骸!
一個渾身浴血的北疆騎兵傲然道:「我等是……」
「北疆軍!」
歡呼聲中,周軍潰敗的速度越發的快了。
永州城中。
彭靖和方崇在說著最近的局勢。
「孫石等人想清理冗官,可那些人家都靠著這個吃飯,去了別人的冗官,一家子難道餓死?那老畜生也不怕出門被人捅死。」方崇冷笑道。
「不隻是冗官,他還衝著賞賜下手,汴京多少人家就靠著陛下每年的賞賜度日,他倒好,一傢夥就想斷了別人的生計。」
彭靖覺得孫石太激進了,「此戰若是能獲勝,老夫當彈劾孫石,攆他出京!」
「老夫以為,弄死更好,一勞永逸!」方崇冷冷道。
「還得看這一戰。」彭靖有些走神,指著前方,「你看,怎地像是煙塵大作?」
方崇看了一眼,「是啊!估摸著是到了關鍵時候了。」
數十騎疾馳而來。
「如何?」
彭靖在城頭問道。
這些人一言不發。
彭靖身邊的隨從罵道:「賊配軍,竟敢怠慢相公,回頭都打死!」
南周武人地位很低,汴京權貴有啥大事,都能驅使禁軍幫忙乾活。久而久之,禁軍就是奴仆的概念深入人心。
為首的將領跑上城頭,隨從剛想喝罵,彭靖低聲道:「滾!」
隨從回身,見彭靖麵色鐵青,心中一驚、
將領近前,聲音很低,就像是哀鳴。
「敗了。」
彭靖的身體一個搖晃。
正在看著遠方的方崇回身,「敗了!」
那些煙塵便是逃竄周軍弄出來的。
彭靖喘息著,腰有些彎曲,扶著城頭問道:「為何?」
將領說道:「唐軍堅韌。」
他沒說是白雄令好手突擊引發的潰敗,因為在許多人看來,那個時候的周軍已然是強弩之末。
「唐軍強悍,名副其實!」將領心中苦澀,「二位相公還請趕緊回汴京。」
彭靖咬牙切齒的道:「老夫就在此,與永州共存亡。」
方崇低聲道:「兵敗的消息傳回去,孫石等人會趁勢發難,你我不在汴京,那些人擋不住!」
過了一會兒,永州城的北門洞開,數百騎兵護著二位相公往汴京去了。
潰兵隨即趕到。
不知進了多少人,城頭有人喊道:「關閉城門!」
城門處,幾個將領喝道:「關門!」
可潰兵依舊源源不斷的湧來,如何關門?
「殺!」
箭矢飛舞,長槍手結陣刺殺。
數十軍士奮力關門,一些人在搬運擋住城門的屍骸。
有人抬頭,「聽!」
「萬勝!」
「萬勝!」
「萬勝!」
歡呼聲震耳欲聾。
接著便是馬蹄聲。
張煥,來了!
「快關門?」
守軍瘋狂了。
外麵無數潰兵無助的拍打著城門和城牆,有人嚎哭,有人咒罵。
但更多人轉身,看著疾馳而來的唐軍騎兵。
張煥一馬當先,勒住戰馬後,微笑道:「收攏降卒!」
那些被擋在城外的周軍將士也沒人抵抗,都順從的被帶到了後方。
「人太多了。」
南賀看的目瞪口呆。
楊玄下馬,拍拍戰馬脖頸,讓它自己溜達。
噠噠噠!
楊玄聞聲回身,就見張煥被人簇擁而來。
張煥下馬,招手。
眾人不知他想乾啥,有人還在建言,「相公,敵軍士氣衰落,當馬上攻打才是。」
「是啊!」
一群人恨不能大軍馬上出擊,一路衝過穎水,兵臨汴京城下!
可張煥充耳不聞,仿佛他們都在放屁。
楊玄不知他叫自己來作甚,近前行禮。
張煥開口。
「子泰,你如何看?」
頓時,楊玄仿佛看到了硫酸在肆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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