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玄過去抱起蘇大郎,笑著問道:「可想讀書?」
常氏起身,「大郎一直想讀書……」
「我不想!」蘇大郎嚷道。
常氏咬牙切齒的衝著他瞪眼。
楊玄卻笑道:「那你以後想做什麼?」
蘇大郎說道:「我要從軍!」
「好!」
楊玄笑著拍拍他的臉蛋。
隨後,楊玄去視察了玄學在興修中的山門。
看著那些教授在扛活,弟子們在打雜,楊玄不禁嘆道:「這是玄學?」
「如何不是?」
安紫雨出現了,手中的戒尺轉動的越發的急促,看著脾氣不大好。
一番訴苦後,楊玄笑道:「錢糧倒是能幫補一些。」
寧雅韻來了,婉拒道:「子泰你也不方便。」
「我自己的錢!」楊玄覺得寧雅韻果然是雅量,和鍾會那等裝灑脫的不可同日而語。
「好!」
楊玄:「……」
錢,他不缺,但要看怎麼花銷。
「掌教,咱們玄學中得供奉神靈吧?」
「沒錯,咱們的神靈供奉了千年。」寧雅韻笑道:「子泰好像還未曾祭拜過。」
祭拜了我玄學供奉的神靈,從此你就是我玄學的人了!
安紫雨乾咳一聲,「是啊!沒祭拜過,算不得我玄學子弟。」
安紫雨!
寧雅韻微笑著投以一瞥。
安紫雨轉動了一下指間的戒尺,冷笑。
「阿寧是我玄學子弟!」
已經夠了。
楊玄莞爾,「這倒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今日我來,是想問問,玄學以後想如何走?」
寧雅韻顯然早就想好了,「北疆苦寒,可人卻堅韌,等山門修好了,老夫便準備招些弟子。」
「錢糧呢!」楊玄問道。
安紫雨的身體一僵。
那些教授和弟子的身體一僵。
但凡有身體在,你就得吃喝拉撒。
每日就得耗費錢糧。
按照某位玄學祖師爺的說法,人活著的意義就是造糞!
再清高的玄學,也得要掙錢吃飯造糞吶!
但這個錢怎麼掙?
按照寧雅韻的打算是做法事。
這對於玄學子弟來說就是煎熬。
大夥兒灑脫的談玄論道不好嗎?
非得要十指沾滿陽春水,每日奔忙才肯罷休?
楊玄開口了。
錢糧呢!
錢糧目前是個難點。
陳州官方是不可能出錢的,這不符合規矩,會被彈劾。
那麼,就是私人!
寧雅韻微笑撫須。
安紫雨卻開口了,「子泰,陳州的府庫不好給吧?」
官家的錢,不可用於私人。
這是鐵律!
當然,北疆好一些。北疆自行收稅,自行招募勇士,也就是說,北疆是個獨立王國。
但規矩就是規矩,除非北疆不尿長安戶部,否則還得顧忌些。
楊玄搖頭,「自然不是官家的錢糧,我自己的。」
安紫雨心中一鬆,接著又是一緊。
寧雅韻笑道:「此事,暫且不提。」
楊玄也微笑道:「如此,也好!」
他視察了一番工地,隨即離去。
「議事!」安紫雨冷著臉。
教授們聚攏在了一個半成品大殿內,滿鼻子都是木料的味道。
「以後咱們靠什麼吃飯?」安紫雨拋出了這個問題。
「國子監多年來都是靠著戶部給錢糧,如今咱們灰溜溜的出了長安,以後誰給錢?」鍾會也很頭痛。
「做法事吧!」有人說道。
「做法事能天天做?」安紫雨手指間的戒尺轉動的越發的快了,發出了呼嘯聲。
「是啊!」鍾會撓頭,「咱們的人可不少,北疆又不像是長安,權貴有錢人多,一場法事下來盆滿缽滿。在這邊,做一場法事,最多能讓我等吃用數日。」
「數日後呢?」酒兵係的莊信拍拍酒葫蘆,「如今連酒都喝不起了!」
「咳咳!」寧雅韻乾咳著,「莫要慌亂。」
一群棒槌過了多年的安穩日子,旱澇保收,不愁吃穿,一下被斷了之後,竟然一籌莫展。
「要不,種地?」一個教授提議。
眾人麵如土色。
「讓咱們拿著麈尾的手去拿鋤頭,問題倒是不大,可以後整日耕作,還怎麼修煉?還怎麼談玄論道?一開口就是,哎!今日的糞水可澆灌了?」
頹喪!
安紫雨說道:「先前子泰提及了此事,他說,他有錢!」
鍾會乾咳一聲,「子泰是個實誠的人!」
「是啊!」
寧雅韻苦笑,「你等還以為他是當初的少年?他如今是北疆刺史,大唐名將,他開口了,這裡麵什麼意思,你等仔細琢磨。」
安紫雨說道:「子泰是陳州刺史,他私下出錢,那麼,以後咱們和他什麼關係?」
「盟友!」鍾會脫口而出。
「所以……」安紫雨也有些憂鬱,有些悵然的發現,以前那個俊美而單純的少年不見了,現在的楊玄有些陌生,「吃人手軟,拿人手短。拿了他的錢糧,以後他有事要人幫忙,咱們去不去?」
「就算是沒錢糧,他有事,咱們也得去啊!」鍾會覺得他們想多了。
「那是情分!」安紫雨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情分是情分,給了錢糧就變成了交易,懂不懂?」
眾人麵麵相覷。
殿內,沉寂了下來。
……
使君的值房裡,韓紀和曹穎正在喝茶,楊玄在看文書。
韓紀放下茶杯,說道:「先前郎君一番話,這是想拉攏玄學?」
楊玄沒隱瞞自己的用意,「玄學中好手頗多,這是其一,再有一個,陳州祭祀有些雜亂,本地的,外來的,亂七八糟的。」
曹穎笑道:「人心都被那些過路神仙給收走了。」
「對,故而,我想拉攏玄學,好手多反而是其次,要緊的是,我需要一個傳承有序的宗教,來安撫人心。」
收攏人心……韓紀無聲補充著。
曹穎說道:「若是收了郎君的錢,以後就成了盟友。按照玄學懶散的秉性,怕是不肯。」
楊玄微笑,「難說!」
二人喝茶聊天,沒多久起身告退。
有小吏進來。
「使君,玄學掌教求見。」
「請!」
寧雅韻灑脫而來。
楊玄步出值房,卻止步於值房之外。
韓紀和曹穎站在兩側。
寧雅韻近前,拱手。
楊玄目視著他。
「見過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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