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此行目的未明,故而楊玄多帶了些人手。
韓紀必須隨行,虯龍衛留下一些護衛家中,屠裳,老賊和王老二,加上零零散散的,竟然也有兩百餘騎。
這個規模,是不是太大了些?
淩晨,站在州廨大門外,楊玄看著這些人馬,有些愕然。
曾幾何時,他去長安隨行人員也就是數人,最多十餘人。
兩百餘騎……
這不是黃春輝的隨員規模嗎?
「老韓。」
正含笑看著晨曦的韓紀應聲,「郎君。」
楊玄問道:「你覺著,咱們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韓紀笑道:「郎君卻不知,長安那些貴人出行數百人乃是常事,人少了,還覺著丟人。」
「那群貴人沒啥事做吧?」
「沒有,整日吃飽了就玩樂。」
「沒人想弄死他們吧?」
「沒。」
「那就是吃飽撐的。」
啊……
此次需要一個隨行整理文書的人,薑鶴兒得以隨行,從昨夜就開始興奮,此刻卻在掩嘴打嗬欠。
「出發!」
衛王從另一側小巷出來,看著楊玄等人遠去,說道:「阿耶莫非還真以為,這個天下都是盲目效忠於他嗎?這個時候,越安靜,越好啊!」
北疆雖說對皇帝不滿,可也僅僅是不滿。
這個時候維係目前的局勢不動最好,妄加乾涉,隻會讓北疆人越發厭惡皇帝和長安的那些貴人。
左轉右轉,直至到了那條巷子。
「李二來了?」
正在家門口給孫兒把尿的婦人笑道。
「嗯!來了。」
「李二。」對麵的老人正在取下門板,回頭道:「老夫的剪刀可好了?」
「今日還得磨一磨,要不,你下午再去取了來。」
「李二,回頭記得給我弄一把菜刀。」
「好!」
黃家鐵匠鋪到了。
衛王摸出鑰匙打開鎖,把門板一扇一扇的取下來,堆在兩側。
屋裡,昨日遺留的熱浪依舊還在。
生火,檢查昨日做的東西,沒問題,接著就要開始乾活了。
黃大妹從後麵進來,掩嘴打個哈欠,「今日怎麼那麼早?」
「有個朋友出遠門,我送送。」
「去哪?」
「長安。」
「長安啊!」黃大妹憧憬的道:「阿耶說長安是天上神仙住的地方,大的嚇死人,處處都是高樓,那些人都是俊男美女。」
「胡扯!」
李二怎麼說胡扯?難道他去過?可看著不像啊……黃大妹問道;「你去過?」
「去過一次。」
那一次,去了十幾年。
「好玩嗎?」
「好玩。」
「可曾見過那些貴人?」
「見過。」
「阿耶說那些貴人威嚴,就像是神靈,不可仰視。」
「都是一群廢物。」
李二又抽了,黃大妹心想李二定然是在長安吃過虧,故而對那些貴人沒好感,「是是是。」
「真是廢物。」衛王握住風箱的手柄,緩緩拉動。
「那他們想什麼呢?可是想著國家大事?」
「他們整日就想著如何撈錢,如何鑽營,如何吃喝玩樂。」
「國家大事呢?」
「你說多了一個字。」
「什麼字多餘了?」
「國。」
「家大事?」
「對。他們就想著家。」
……
一路疾馳,在驛站換馬時,楊玄站在外麵,薑鶴兒跟著,好奇的看著前方的山脈。
「郎君。」
「嗯!」
「你看那山,在霧氣中就像是龍。」
「嗯!」
「郎君。」薑鶴兒偷瞥了他一眼,「皇帝是什麼樣的?」
「就那樣。」
「長安的權貴可是和南周一樣?不對,不一樣,否則大唐早就衰弱了。」
楊玄樂了,「你還知曉這個?」
「我當年行俠仗義,就見過不少官吏和權貴家人欺負百姓的事。」
「此事哪裡都有。」
「那你說,他們為何就不能一心為公呢?」
「傻女子!」楊玄笑了。
薑鶴兒不忿道:「當初我見過幾個年輕的官員,他們都慷慨激昂的說要舍家衛國呢!」
「那是因為他們年輕。」
「難道年紀大就變了?」
「等他們步入仕途後,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多。剛開始,還能一心為公。可孩子漸漸長大。
這人吧!疼愛孩子的心,哪個父母都是一樣的。恨不能把自己的肝膽割了給孩子,恨不能把世間最好的東西給自己的孩子。這個心思對不對?」
「對。」薑鶴兒用力點頭,「阿耶當初就說過,若是他能登天,就想為我們把星星摘下來。」
「這個心思沒錯,可他們每月能到手的俸祿就那麼多,如何給孩子最好的?
這人吧!窮則思變。
他們手中握著的是公權。而公權能換什麼?錢糧,前程……
一邊是自己的孩子,一邊是唾手可得的錢糧和前程,你說說,那些願意為了自己的孩子登天摘星星的官員,會不會伸手?」
「啊!」
薑鶴兒驚呼一聲,瞪大眼睛,「原來是這樣?」
「道理很簡單,隻是人都會情不自禁罷了。」楊玄笑道,「另外,亂花漸欲迷人眼,他們會見識越來越多的繁華,以及誘惑,是人就有欲望,可有幾人能忍得住?」
「原來,是以為他們把家放在了公事前麵嗎?」
「孺子可教。」楊玄點頭,「人都是自私利己的,看到好東西,誰不想往家裡拉?」
「那你呢?」
「你這個算不算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楊玄莞爾,「我?我對錢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麼感興趣?」
薑鶴兒越發的好奇這個人了。
「我就對事兒感興趣,做事,明白嗎?」
「哦!」
楊玄沒有告訴薑鶴兒的是,他不差錢。
就憑著家中的那些生意,楊家的日子不比那些權貴差,隻是他不愛那些歌舞罷了。
一路趕到了長安。
「是楊玄!」
趙三福在城門外,低聲對心腹說道:「告訴他,一拉一壓。」
心腹過去,卻沒法靠近楊玄。
他回頭苦笑了一下。
楊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到了打扮的就像是個乞丐般的趙三福。
「讓他過來。」
心腹過來,低聲道:「拉和壓!」
拉,拉攏!
壓,壓製!
棍子和蜜糖,你選哪一樣?
楊玄看著城頭,輕聲說了一句話。
心腹回去。
「他說了什麼?」趙三福蹲在城牆邊。
「去特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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