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好好先生
夏季的長安對於貴人們來說不算煎熬。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家中有藏冰,屋子裡擱幾盆,涼悠悠的別提多愜意了。
就算是出門,也有馬車。馬車裡也擱一盆冰塊,外麵的酷暑仿佛被隔絕了一般。
張煥在南疆多年,南疆一年四季草木青綠,夏季更是熱的令人無語。故而長安的夏季對於他而言,算不得煎熬。
但作為兵部尚書,值房裡自然要擺上兩盆冰。
有人說六部尚書中,就張煥值房中擺放的冰最少,可見張煥節儉。張煥得知後也沒吭氣,隨即五部尚書都悄然減少了自己值房的冰盆數目。
每當他們覺著酷熱難耐時,難免會罵張煥的祖宗幾句。
「老夫喜歡看到他們生氣,卻拿著老夫沒辦法的模樣。」
張煥笑著。
梁靖跪坐在他的對麵,看著眼前案幾上的熱茶,連摸的興趣都沒有,「南疆那邊又派人來叫苦了,說是南周蠢蠢欲動,叛軍蠢蠢欲動,要錢糧,要兵器,要增援……」
張煥淡淡的道:「就沒要女人?」
「估摸著想要,不敢。」說完,梁靖捧腹大笑。
張煥卻沒笑,「北疆那邊說,北遼今年有南征的可能,黃春輝卻沒派人來求援。你說,他在想什麼?」
梁靖拍拍日漸膨脹的小腹,「大概,是擔心陛下煩惱吧!沒確定的消息,何苦驚擾了陛下。」
「是啊!」
隨即二人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梁靖告退。
出了值房,隨從跟上。
「郎君,張煥可曾接茬?」
梁靖搖頭,「我幾番試探,張煥卻不肯壓製南疆,可見心中有數。
他如今就是養老,不想得罪人。
若是可以,他定然會請了天下最出色的繡娘,把自己的耳朵和嘴縫上。
可他以為如此就能避開紛爭嗎?愚蠢的人啊!他這是在南疆和那些蠻人待久了,腦子也變得簡單起來,遲早會吃大虧!」
值房裡,張煥伸個懶腰,對進來的心腹說道:「貴妃多年無子,以後,多半也不會有了。他們兄妹的富貴,如今就指望著陛下。
陛下春秋鼎盛,可終究……若是那一日來臨,不管是越王還是衛王上位,他們兄妹都難逃一劫。」
心腹坐下,「他這是來敲鐘?」
張煥點頭,「越王上位,他們兄妹大概難逃一死。衛王上位,他們兄妹會遠離權力。
人但凡嘗過了權力的滋味,有幾人能灑脫丟開?梁靖這陣子奔忙,便是想壓製南疆。」
心腹說道:「當初貴妃收了那個番將為義子,看似無心,此刻看到,便是為了牽製越王。誰說貴妃簡單?嗬嗬!」
「宮中就是個大泥塘,簡單的早死了。」張煥說道:「老夫不想摻和這些,至少當下不想。」
「等至尊老邁時,怕是由不得相公!」
「到了那時,老夫大不了致仕。」張煥淡淡的道。
……
梁靖出了兵部,就進宮求見貴妃。
走在宮中,內侍就在前麵一些,不時側身,諂笑著說起最近貴妃又如何被陛下寵愛的事兒,大事小事,一一俱全。
比梁靖收集的消息都多。
直至前方出現數人。
「是敬王。」
內侍輕聲道。
敬王李博,今年已經十一歲了,但依舊頑劣不堪。皇帝為他安排的先生都被氣走了五個,第六個據聞昨日剛被他弄了漿糊在蓆子上。老先生跪坐下去上了一堂課,再想起來時,猛地一下,人就栽倒在案幾上。說是僅存的十幾顆牙齒儘皆去了,老臉腫脹不堪。
李博百般無聊的看著左右。
「大王,前麵是兵部梁侍郎。」內侍金銀說道。
「是他啊!」敬王大大咧咧的道:「上去看看。」
「見過大王!」梁靖行禮,微笑道:「大王看著精神不錯。」
敬王笑嘻嘻的道:「聽聞你在外麵混的頗為得意?」
梁靖笑道:「過譽了。」
敬王回身,「都散開些,本王和梁侍郎說話。」
金銀等人後退。
敬王乾咳一聲:「說是外麵有青樓?」
「沒錯。」
「青樓裡有美人兒?」
「對,不少。」
「梁侍郎可能帶本王出宮?錢,本王自己出。」
「嫖資都是各付各的,否則晦氣。」
「梁侍郎果然是行家呀!」
「過獎,大王身上的氣息,臣也頗為熟悉。」
「那麼,何時能出宮?」
「大王那裡應當有不少宮人吧?難道,就沒一個看上的?」
「那些宮女不能碰,否則阿耶知曉了,會全數換成內侍。」敬王愁眉苦臉的道:「你不知曉,內侍身上臭烘烘的,本王受不了!」
「不過,大王確定自己……」梁靖挑眉,豎起食指。
敬王笑的猥瑣,「每日起床時本王頗為煩惱。」
「那,好說!」
「就這麼說定了!」敬王指指他。
「就這麼說定了。」梁靖微笑。
二人各自走了。
敬王依舊笑的賊兮兮的,可眼底卻冰冷,輕聲道:「這對兄妹以為本王是個傻子嗎?!」
「敬王,是個有趣的人。」
見到貴妃時,梁靖提及了先前的事兒。
貴妃看看左右,焦麗帶著人告退。
等人走後,貴妃說道:「上次陛下責罰他,我令人送了些傷藥去,他應當是個明白人。」
「不是明白人,早就成了皇後的眼中釘。當年衛王靠著一身蠻力為自己母子謀生,他靠什麼?」梁靖嘆息,「宮中就沒有傻子,陛下的兒子更沒有傻子。」
「衛王在打鐵!」貴妃笑的譏誚,「他以為如此便是蟄伏,卻不知早就被一眾權貴給盯上了。」
「他打他的鐵,不過,陛下卻不會放任吧?」
「有用的時候會拉回來,沒用的時候,任憑他與那個女人廝混,眼不見心不煩。」
「那個女人,可有什麼蹊蹺?」
貴妃搖頭,「當初我也以為有蹊蹺,陛下那邊令鷹衛去查了,就是個貨真價實的民女。祖上一直在北疆打鐵,到了她這裡,這一支就沒了子嗣……衛王幾乎是做了贅婿。」
噗!
梁靖不禁笑噴了。
就在他和妹妹說著最近的變化時,鄭遠東急匆匆的進了兵部。
「相公!」
「何事?」
「北疆大捷!」
「哦!」張煥霍然起身,「說來!」
鄭遠東歡喜的道:「陳州刺史楊玄領軍攻伐潭州,大敗潭州軍,斬殺俘獲兩萬餘!」
「好!」
張煥拿出地圖,攤開在案幾上。
「這裡!」鄭遠東指著地圖上的潭州,「楊玄領軍先破了雁北,潭州軍隨後出擊,兩軍大戰……」
「兩萬餘……」
「潭州軍戰死被俘七千餘!」
張煥抬頭,「如此,便是被打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