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讓人惱火,但對於大唐而言,洛羅不是迫在眉睫的威脅。
不可能為了幾個村子的百姓被屠滅就出動大軍吧!
沒錢!
國丈連北疆的錢糧都能給的摳摳的,瀚海就別想了。
「讓楊玄去。」
皇帝的話令人心驚。
「朕的北疆虎賁,當耀武於蠻人之前,令其喪膽!」
這是個燙手山芋……
那些蠻人禮部官員打過交代,堪稱是油鹽不進。
耀武,有屁用!
楊玄此刻還走在宮中。
「這就是楊使君!」
內侍們第一次投以敬佩的目光。
北疆兵敗,長安不安,他們也會跟著倒黴。
許多時候,個人、家和國是緊密相關的。國運衰微,家中再多錢財,依舊提心弔膽。
北疆大捷的消息傳來時,他們也跟著歡欣鼓舞。戰況漸漸散播開來,楊玄率陳州軍擊敗強敵,率先發動反擊的威勢,令這些人不禁腦補了許多。
往常楊玄也進宮數次,但沒人在意。
此刻,內侍們看著他,覺著他的身上仿佛多了一層光暈。
楊玄走的很是自在,甚至還看看周圍的宮殿。
仿佛走在自家一樣。
意態閒適。
前麵來了一隊人……說是一隊,就是幾個內侍,外加幾個宮女。
被簇擁著的貴婦看著眼熟,楊玄微微頷首,突然想起,這貴婦不就是虢國夫人嗎?
貴妃的姐姐梁月!
寡婦!
梁月止步,冷笑看著楊玄,等著他先行禮打招呼。
楊玄看著前方的宮殿,緩緩而來,竟然不看她一眼。
「楊使君。」
楊玄蹙眉,「夫人何事?」
梁月了譏誚的道:「不知楊使君的禮儀是誰教授的。」
這是譏諷楊玄沒行禮。
「不該是夫人先行禮嗎?」楊玄笑的很惡劣。
「我乃虢國夫人。」
「你和我比這個有意思?」楊玄沒心思和她玩這個,「走了。」
「楊玄!」梁月跺腳,「你無禮!」
楊玄的耐心漸漸消散,回頭看著她。
「敢問你是何身份?夫家是誰?夫家是什麼身份?可為大唐立功?沒有?沒有你囉嗦個什麼?」
楊玄搖搖頭,隱住了暴發戶三個字。
梁氏原先靠著貴妃來支撐,現在多了梁靖。皇帝要用梁靖來平衡朝政,故而,梁氏一族如今看著如鮮花著錦,火上澆油。
但越如此,以後的結局就越慘烈。
出了皇宮,老賊等人在等候。
「先前周侍郎令人傳話,讓郎君晚上去周家喝酒。」…
楊玄點頭,身後有內侍追來,「楊使君,陛下令你去與洛羅使者交涉!」
「什麼交涉?」
內侍搖頭,「禮部會交代。」
禮部正在為了此事頭痛,隨即派了官員來交接。
「來了長安後,那些蠻族看似老實,可言行間卻耀武揚威……看著很是蠻橫。老夫看了也心驚,怎地恍若獸類,若是這等獸類打進來,禮崩樂壞,道德不再……」
禮部來的是個老夫子,說的唾沫橫飛。
「我要歇息兩日。」楊玄剛到長安,晚上得去老丈人家,接著休整。
「就怕那些蠻人跑遠了。」老夫子苦笑,「來的時候好好的,去的時候,地方官說,那些蠻人經常吃東西不給錢,偶有打砸……」
「就沒收拾?」楊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老夫子說道:「那時候都說北疆大戰呢!誰還敢招惹一個大敵?再說了,事情一出,使者叫做什麼……
那些人的名字就是難記,對了,叫做喬尼,喬尼馬上出麵,該賠錢賠錢,該賠禮賠禮,做的無可挑剔!」
他心滿意足的喘息,摸摸嘴角,發現有白沫。
「使君覺著如何?」
楊玄說道:「就一個問題。」
「使君請說。」老夫子很是滿意楊玄的態度。
楊玄一字一吐的道:「大唐的威嚴呢?」
當年大唐威風八麵的時候,異族哪敢炸毛?
老夫子嘆息,「老夫為官多年,當初……也曾威風八麵,老夫說些掏心窩子的話,楊使君,今日不比往時,大唐,不敢得罪太多人了!」
楊玄笑了笑,老夫子好心勸道:「楊使君切記莫要衝動,好言相勸。」
老夫子隨即回了禮部。
禮部尚書朱偉問了楊玄的態度。
「楊使君很是和氣,隻是看著有些不忿。」老夫子對楊老板讚不絕口。
禮部侍郎秦簡上次和楊玄一起出使南周,積功升遷為侍郎,故而對楊玄頗多好感,聞言他蹙眉道:「尚書,此等事該朝中去處置,讓楊使君去,這有些找麻煩之意。」
朱偉撫須,無奈的道:「這是陛下的吩咐。你仔細品。」
秦簡苦笑,「北疆大捷,楊使君為首功。如何酬功?黃春輝舉薦他為節度副使,可……」,他指指宮中方向,「那裡不答應。不答應你得尋個法子擋著,於是便令他去解決此事,哎!」
「想說什麼?」朱偉問道。
秦簡搖頭,他想罵人。
但不敢罵。
「尚書,那些蠻人凶悍,不會聽勸。其實,此次洛羅出使,下官覺著更像是示威。」
朱偉指指他,「能看出來也算是不錯。這便是示威。洛羅看出了大唐的頹勢,加之北遼虎視眈眈,蠢蠢欲動,就想來試探一番。所以,此事無解。」
秦簡終於忍不住了,「如此,便是楊使君無能,這不是兒戲嗎?」
「你要記住,廟堂中再簡單之事,裡麵蘊藏的東西,足夠你品味許久。品出來了,就會長進。」
秦簡起身,「還請尚書賜教。」
朱偉看了一眼茶杯。
秦簡端著奉上,這有些弟子向師父請教之意,也是朱偉的惡趣味。
喝一口茶水,朱偉愜意的嘆息一聲,「節度副使何等要緊的職位。身為節度副使,可不隻是領軍廝殺,還得乾涉外事。懂了?」
秦簡點頭,「下官,恍然大悟。此事既然無解,楊使君就必然鎩羽而歸……隨後會有人說,楊使君處事不周,太年輕,還需磨礪什麼的……節度副使?不調去別的地方磨礪就算是他運氣好。」
「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此事周氏沒法出手。」
……
晚間,楊玄和周遵單獨飲酒。
壓根就沒提此事。
就說了些周寧和阿梁的情況。
「阿梁如今白白胖胖的,愛笑,也愛哭。一哭起來天地動搖,讓人變色……」
翁婿二人都笑了起來。
楊玄告辭時,周遵才說了自己的看法。
「此事名正言順,老夫就問你一句,可有把握?」周遵目光炯炯。
楊玄笑了笑,「化外野人,也敢在大唐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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