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我錯了嗎
「長安來人了!」
豪強們得到了消息,自發集結起來,準備去城門外相迎。
「楊狗的末日到了。」林淺冷笑道。
孫賢和他並肩而行,麵色微紅,「陛下和國丈一直在尋楊狗的把柄,此次咱們送去的便是天大的把柄,邀買人心。
別說是大唐,就算是在陳國,也得弄死了再說!」
「老夫的糧食啊!」林淺咬牙切齒的道:「今年家中的日子不好過,回頭抄沒楊狗家中,咱們也算是有功之臣,那邊沒說給些好處?」
孫賢笑的古怪,「來人說了,會給咱們好處,老夫拒絕了。」
「你瘋了!」林淺放低聲音,「這是大好機會啊!你……你別告訴老夫,伱對陛下忠心耿耿,願意為了大唐奮不顧身。」
孫賢笑道:「要什麼好處?等新節度使來了,首要是清洗北疆官場和軍中。到時候需要多少新人?咱們的子弟對陛下忠心耿耿,不用他們,用誰?」
林淺指指他,「還是你目光長遠。」
一行人到了城外,田曉等人正在棚子裡歇息等候。
城外的棚子是為商旅準備的,遮陽擋雨。
此刻田曉等人進去,其他人儘數被驅趕。
「見過田學士。」
桃縣的豪強不少,今日來的整齊,就是想給皇帝的近臣一個深刻的印象。
也是站隊!
田曉和顏悅色的和他們交談,一句不提自己此行的任務,也一句不問北疆的情況。
情況,鏡台的人早就送來了。
他的親切隻是給楊玄壓力。
看看,豪強都站在了陛下這邊!
豪強掌握田地和人口,他們一旦集體站在這邊,楊玄就顯得格外孤單。
還有軍隊!
田曉心中微動,剛想問話,孫賢問道:「楊副使沒有出迎嗎?」
田曉微微搖頭,「還未至。」
林淺嘆息,「那人,跋扈啊!」
「我在陛下身邊數年,說實話,見過跋扈的。」田曉微笑,他知曉,自己此刻需要表態,給這些人信心,「但,那些幾乎都是死人。」
「嗬嗬嗬!」
眾人不禁輕笑。
連笑都不敢大聲,這裡還是大唐的疆域嗎?
田曉饒有興致的想著,楊玄究竟是如何收拾這些豪強,讓他們竟然如此謹慎。
這時派去見楊玄的官員小跑出來。
天氣還熱,官員滿頭大汗,麵色通紅。
「跋扈!跋扈!」
官員氣咻咻的進了棚子,「田學士再也想不到了,下官去見楊玄,說田學士奉陛下之命前來,按理他就該起身,馬上出迎才是,可他……」
事兒,不對!
田曉不動神色的道:「他說了什麼?」
數百人齊齊看向官員。
官員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他說,他說……讓田學士自己來。」
「大膽之極!」
「田學士代表陛下而來,他竟敢輕蔑如此!」
「果然是跋扈,難怪在長安人人喊打!」
「此事不可忍,學士,當進城嗬斥!」
「……」
田曉乾咳一聲,等安靜下來後,說道:「此人,好大的麵子!」
「誰說不是呢?」
陰氣濃鬱的老怪物王思緩緩起身,「主辱臣死,此人羞辱陛下,還等什麼?進城,咱倒是要看,這天,是誰的天!」
身邊的老怪物常華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水,抬眸,陰惻惻的道:「這天,是陛下的天!誰敢在北疆一手遮天,誰便是陛下的敵人。
陛下的敵人,天不誅,咱誅!」
豪強們起身,避在一邊。
「要見血了。」林淺興奮的道。
「看著,別亂動!」孫賢輕聲道:「若是要見血,那咱們就離遠些。」
「為何?」林淺想去表忠心,順帶打太平拳。
「免得血濺到自己身上。」孫賢說道:「楊狗一旦鋌而走險,他身邊那數十大漢凶悍無比,加之王老二等人,這數百人能否壓製他尚且兩說。」
「這話,在理!」林淺覺得這個親家找的太對了。
「等這邊勝券在握了,咱們再上。」
「若是說咱們看熱鬨,沒幫忙……」
「咱們不是不幫忙,而是怕添亂!記住了,沒好處的事,就算是陛下來了,咱們也是看著。這才是咱們豪強立身之本!」
「精辟!」
田曉帶著人進了城。
玄學的新山門工地上,寧雅韻坐在高處,膝上擺著自己的琴。琴聲悠悠,聽的正在監工的安紫雨昏昏欲睡,隻想一把火燒掉那把破琴。
包冬急匆匆的跑來,「掌教!掌教!」
「淡定!」
寧雅韻伸手按住琴弦。
包冬近前,「掌教,長安那邊來人了。」
「多少人?」
「數百,為首的是皇帝的寵臣,翰林學士田曉。還有鏡台的好手和宮中的老怪物,就是上次楚荷那等老怪物,此次來了兩個。」
寧雅韻默然。
安紫雨過來,包冬複述了一遍。
安紫雨惱火的道:「這是要緝拿子泰還是怎地?掌教,說話!」
包冬點頭,「可不是,看著氣勢洶洶的。」
「子泰怎麼說。」安紫雨問道。
「田曉令人進城,讓子泰出城相迎,子泰讓他自己來。」
「客氣了些!」安紫雨說道:「若是換了我,定然讓他滾!」
包冬送上彩虹屁,「司業威武!」
「那是皇帝的人。」寧雅韻沉思完畢。
安紫雨問道,「掌教可想出了法子?」
「老夫方才是在想曲子。」
安紫雨目露凶光,「老娘的火摺子沒在,否則此刻便一把火燒了你的破琴!」
寧雅韻淡淡的道:「子泰前日派人來傳信,說,風雨欲來。這便來了。」
「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寧雅韻!」
「老夫上次殺了楚荷,便和皇帝再無和解的可能。否則,你以為老夫願意搬來桃縣……臨安雖說不及桃縣大,可清靜啊!」
寧雅韻輕撫了一下琴弦,神色從容,「不過,殺了就殺了,殺了楚荷,老夫念頭通達,多年的瓶頸也裂開了口子。」
安紫雨說道:「子泰那邊怕是危險。」
「你以為,子泰是一隻無害的羊?」寧雅韻笑笑,「以老夫對他的了解,此次這一切,弄不好就是他弄出來的。」
「不會吧!」安紫雨一直覺得楊玄是個好少年。
「嗬嗬!」寧雅韻笑了笑,「你問問包冬。」
包冬這陣子幾乎沒回過玄學,一直在為楊玄奔忙,聞言他說道:「弟子這陣子忙著過問農耕之事……」
寧雅韻看著他,「若非知曉你的秉性,老夫幾乎都信了。」
安紫雨問道:「子泰是什麼打算?」
寧雅韻指指包冬。
嗬嗬……包冬尬笑道:「子泰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對大唐忠心耿耿,不怕誹謗。」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一臉委屈的模樣,老夫覺著,此次他能躲過一劫。」
寧雅韻起身,「老夫出去看看。對了,讓咱們的人手別偷懶,這幾日,少外出。」
寧雅韻背著琴,就這麼晃晃悠悠的出了新山門工地。
出了大門,就見斜對麵兩個乞丐。
其中一個乞丐見到寧雅韻後,馬上低聲,飛快給同伴說了什麼。
「趕緊去稟告,寧雅韻……寧雅韻……」
同伴緩緩抬頭,「寧雅韻怎麼了?」
寧雅韻就在二人身前,微笑道:「辛苦了。」
兩個乞丐目瞪口呆。
寧雅韻一路到了節度使府外麵。
正好,田曉等人也來了。
這是一條長街。
寧雅韻在一頭,田曉等人在另一頭。
相距不到二十步,卻讓人覺著隔著萬水千山。
「寧雅韻!」
田曉眯著眼,「此人看似不爭,實則桀驁,多年來未曾參加大朝會。上次被趕出國子監,沒想到他卻帶著玄學來了北疆」
王思和常華上前。
「寧雅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