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頭目們迎了出去。
遠遠看去,烏壓壓一片騎兵正在趕來。
「可汗!」
一個頭目驚惶的指著左側。
「右側也有。」
左右都出現了騎兵。
辛無忌一言不發,徑直迎上去。
人馬如龍,當看到那麵大旗時,辛無忌跪下。
身後,一群頭目跪下。
更遠的地方,整個營地的人都跪下了。
迎接他們的主人。
也是北疆之主。
大旗靠近,楊玄在馬背上看著辛無忌。
「恭迎主人。」
「恭迎主人。」
一群草原人拱著屁股,虔誠的呼喊著。
女人,孩子……老人,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楊玄淡淡的道:「起來。」
烏壓壓一片人起來,束手而立。
宋震在後麵看著這一幕,突然有了些明悟。
這是土皇帝。
但,你要想找個毛病卻找不到。
他問了韓紀,「鎮南部這些年對北疆何用?」
韓紀指著草原,「整個北疆的肉食,除去自行養的豕之外,大多來自於此。
郎君說,這片草原是我北疆的強壯之基。就算是赫連春傾國之力來爭奪,也得打回去。
而為北疆看守這片草原的便是鎮南部。」
「明白了。」
宋震告訴自己,子泰是迫不得已!
長安啊!
那群蠢貨寧可把最好的東西給並無強敵的南疆,卻坐視北疆和凶狠的北遼人搶奪牧場。
楊玄被迎進了大帳內。
鎮南部最美的處子被急匆匆洗刷乾淨送了來,由她們伺候主人用飯。
羊肉,美酒。
身邊是草原處子,這樣的境遇並未讓楊玄飄飄然。
他看著那些頭領,說道:「我來,看到了這片草原生機勃勃,看到了安居樂業,也看到了,久違的歡樂。」
韓紀看了宋震一眼,心想聽到這等近乎於土皇帝的話,宋震會怎麼想?
宋震在吃著羊肉。
很美味。
他發現那些頭領都放下了手中的一切東西,微微低頭聆聽。
恭謹的……讓他想到了長安大朝會站在最前排的臣子。
每年元日時,長安會舉行一次大朝會,參加的官員多的嚇人。
當皇帝出場時,群臣和外藩使者行禮,有人說,這便是中原帝王的高光時刻。
每個人都在低頭。
那一刻,帝王便是神靈。
可此刻看著楊玄,宋震覺得,大朝會,有些形式主義。
楊玄就坐在那裡,兩側是貌美處子。他一手拿著小刀,隨意的切著肉,從容的說著話,看著,沒有任何異常。
可再看看那些頭領。
低著頭,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身側。
大朝會看似恢弘威嚴,可私底下官員們該乾嘛乾嘛,隻要動作不大,聲音不大,誰管你?
可此刻,無人監督,這些頭領卻自發的恭謹。
仿佛,自己麵對的是真正的神靈。
「我希望這份安居樂業能延續下去,可有的人,有的勢力卻不肯。他們喜歡興風作浪,他們見不得人間太平。故而,他們在虎視眈眈。」
宋震吃了一塊羊肉,看似平靜,實則是在仔細聆聽著。
楊玄的話,將會決定這片草原未來的命運。
「麵對這等窮凶極惡的勢力,我們該怎麼辦?」
楊玄放下小刀子,輕輕拍了一下案幾,宋震發現,那些頭領渾身一震。
仿佛神靈輕哼了一聲。
「他敢齜牙,那麼,我們就打斷他的獠牙。他敢伸手,那麼,我們就砍斷他的手……」
楊玄拿起小刀,繼續吃。
那些頭領也放鬆了下來。
就這?
宋震覺得這個訓話更像是敲打。
吃完飯。
宋震覺得悶,就出去走走。
他看到那些頭領聚在一起說著些什麼。
就悄然靠近。
「主人要出兵了。」
「是已經出兵了。」
「主人方才說了,要敲斷潭州的獠牙,砍斷他們的手。」
「準備吧!」
「把麾下的勇士們叫來,讓主人來檢閱他們。」
「好!」
這……
宋震忍不住叫住了一個頭領。
「楊副使並未讓你等集結勇士……」
頭領看著他,覺得這是個傻子,「主人說我們啊!」
是啊!
宋震懵了。
「主人攻打潭州,作為最忠實的仆人,我們難帶不該為主人衝殺。」
「是啊!」
宋震回去。
韓紀站在大帳邊,微笑道:「宋公有疑惑?」
「按理,這等調集部族軍隊,應該是通過節度使府……」
宋震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是個老兵部,在長安久了,一切都按照程序辦事。
韓紀說道:「這是草原,草原人認的不是什麼官府。」
「那他們認什麼?」
韓紀拍拍刀柄,「他們認這個。」
「那麼,子泰為何要來這裡?」
「羊群在外麵覓食,主人隔一陣子得去看看牧羊犬,否則,當下一次再度出現時,羊群興許就變成了別人家的。」
「明白了。」
宋震徹底明白了,「這裡,講的不是規矩。」
「沒錯,誰講規矩誰是蠢貨。」
「這裡,講的是,拳頭!」
韓紀微笑,「牧羊犬你得隔一陣子殺幾隻,郎君今日便想殺幾個頭領。」
原來,那些頭領便是子泰眼中的待宰羔羊嗎?宋震想到了先前那些頭領恭謹的模樣,心中一冷。
「這,便是邊疆嗎?」
久違沙場的老兵部,有些神思恍惚。
嗚嗚嗚!
號角聲響起。
一麵大旗豎立在王帳旁。
一隊隊草原勇士集結在大旗下。
辛無忌走到了王帳外麵,躬身,「主人,一萬騎兵集結完畢。」
「嗯!」
楊玄走了出來。
他剛才打了個盹,此刻精神不錯。
外麵,烏壓壓一片都是鎮南部的騎兵。
當看到他出現時,所有人下馬。
跪地。
「見過主人!」
聲音宛若驚雷。
烏達牽來楊玄的馬。
楊玄上馬。
指著潭州方向。
「跟著我,去斬斷那些伸向草原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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