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珞在楊家的地位有些奇怪。【,無錯章節閱讀】
說是侍女,可基本上就隻伺候楊玄。
端茶送水不打緊,誰都能做。
可伺候郎君沐浴,這可是個香餑餑,後院的侍女們趨之若鶩。
想想,郎君一身疲憊進了浴桶,老娘把底線拉低些,手往下麵去一些……
郎君一旦出手,謔哈哈!
夫人的地位沒人敢挑戰,但夫人之下的第一人呢?
多少侍女的野望啊!
楊玄不在家,吳珞也就是閒著。
其實,許多時候閒著不是好事,閒著,也就意味著被邊緣化了。
看看夫人身邊的花紅二人,整日忙碌,可後院誰不尊重?
當然,世事無絕對,譬如說怡娘整日就閒著,沒事兒就站在屋簷下,雙手攏在袖口中,靜靜的看著大夥兒做事。
吳珞在自己的房間裡看書。
書是小說,長安南邊,每個月都會給楊家送來最新的小說,給後院的女人們解悶。
據說前院的男人們也喜歡,特別是老賊,最喜歡某個叫做什麼寶玉的作者,每每有此人的新書,趨之若鶩。
這是一本才子佳人的小說。
女主角是宰相的女兒,從小千嬌萬寵養大,對外界抱著一種純真的憧憬。
某一日,女主角出門撞到了一個年輕人,這便是男主角。
二人發生些誤會,年輕人被隨從收拾,善良的女主角不忍,就給了他玉佩,說換錢治病。
一塊玉佩就成了二人之間的橋樑,沒多久,年輕人翻進宰相家的後院,和女主角執手相望……
好美!
寡婦珞吸吸鼻子。
然後,烏雲籠罩……宰相出現了。
一頓嗬斥,說什麼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年輕人說甚麼……莫欺少年窮,你等著。
女主角堅定的道:「阿耶,我就喜歡他!」
哎!
有人嘆息,吳珞抬頭,才發現不知何時,怡娘站在了側麵。
她趕緊站起來。
「看書,我不管。隻是看著你傷春悲秋的,怕影響了郎君。」怡娘拿起小說,「其一,貴人之女出門有人開道,哪裡會讓男人闖到身前來?
其二,貴人家防備森嚴,一個書生哪有越牆而入的本事?
其三,這個年輕人後來考中了科舉為官,可宰相的女兒招婿,少說也得是個侯或是國公的公子.
也就是說,他出仕不過是縣尉,別人已經是侯爵或是國公的繼承人了。
你說說,誰好?」
寡婦珞低下頭。
「這等書看看就好,當真,會迷失了心智。」怡娘敲打了她一下,「對了,上次沐浴,郎君可有什麼異常?」
寡婦珞的臉,瞬間紅成了一塊紅布,顫聲道:「沒……有。」
「有還是沒有?」
寡婦珞點頭,「郎君,好似有些熱。」
「熱?就對了。」
怡娘笑著出去。
我的小郎君啊!
趕緊收幾個女人吧!
多生孩子,越多越好!
寡婦珞不好再看那本被怡娘斥之為幼稚的小說,起身出來。
一個仆婦急匆匆過來,走到怡娘身側,一邊看著寡婦珞,一邊低聲說著些什麼。
怡娘回身,「你阿耶叫做什麼?」
啊!
寡婦珞一怔,「父親名諱上吳下順。」
這是怎麼了?
建水城不是沒丟嗎?
家人難道送信來了?
怡娘說道:「你去前院。」
「是。」
寡婦珞去了前院。
「好美的女人!」
一個護衛舔舔嘴唇,被烏達抽了一巴掌。
「後院的女人也是你能惦記的?滾!」
寡婦珞低著頭,細碎步到了前院。
一個虯龍衛在等候。
「跟我來。」
一路到了前院的偏廳。
「進去!」
虯龍衛就站在外麵。
寡婦珞走進去,抬頭。
一個老農。
一個年輕人。
老農好生眼熟……
年輕人也是如此。
老農看著她,突然落淚,「珞兒!」
年輕人揉揉眼睛,「阿姐!」
寡婦珞仔細看去,這個老農般的老人,可不正是自己的父親吳順!
而那個年輕人,正是阿弟吳達。
「父親!」
外麵的虯龍衛見對上號了,搖搖頭,對同伴說道:「這也算是離奇了。」
裡麵,吳二順說了這段時間的經歷。
「……城破後,咱們都被帶了北疆,剛開始是修路,哎喲!為父老胳膊老腿的,怕死在那裡,就尋了個將領,說了些建水城與南歸城的事。
大概有些要緊,就被放了,安置在城外三裡多的村裡。
為父擔心被人認出來,就改名叫做吳二順。」
「父親你的手腳……還有,這是誰打的?」寡婦珞看著父親粗糙的手腳,以及黝黑的臉,覺得變化太大了。加上鼻青臉腫的模樣,更是怪異。
「這事先不提。」吳二順說道:「哎!一家子總得要活路吧?唯有種地。說來也怪,以前為父一身毛病你是知曉的,可自從種地之後,還別說,什麼毛病都沒了。」
「珞兒,你在楊家……」
吳二順期冀的道:「可是受委屈了?」
寡婦珞知曉父親的意思,臉一紅,「父親,我……就是伺候人。」
「哎!」吳二順看看外麵,發現那個虯龍衛懶洋洋的,壓根就不管,就壓低嗓門。「珞兒喲!你好歹也打起精神來。
那可是楊副使,北疆之主。
說句難聽的,雖說你和那個死鬼沒圓房,可好歹也頂著個北院大王遺孀的名頭,誰敢娶你?
可女人啊!她這一生總得尋個男人來依靠不是。
為父知曉你從小就有些傲氣,可這等傲氣對外人撒撒使得,對自己的男人,別弄。
弄一次兩次是情趣,次數多了,便惹人厭惡。
把自己的傲氣丟下,好生……啊!做個妾也行啊!」
寡婦珞麵色微變。
「哎!你看看,為父一看就知曉你依舊是傲氣。可珞兒啊!這人是走一步看一步。你是想做一輩子侍女還是怎地?等年歲大了隻能去做些粗活,幾年下來,就和為父一般。」
吳二順舉起手,粗糙的厲害。
「這楊副使年輕有為,以後的女人隻會越來越多。女人的臉……」,吳二順拍拍自己的老臉,「也就這幾年值錢。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
傲嬌傲嬌,你現在傲嬌,等以後,有的你後悔的。聽話,啊!」
寡婦珞問道:「母親可還好?」
哎!
吳二順嘆息,「一家子都好,今年開荒種地,等收成了,年底還能給你阿娘和阿妹扯幾尺布,做身新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