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雙眸發光,「真的?」
「屁話,副使說的自然是真的。」
公公出來行禮,「副使,小人有些慌。」
「哦!你說。」
「小人聽聞,北麵的北遼人凶著呢!咱們去開荒……」
「哈哈哈哈!」
年輕人身後的一群官吏都在笑。
年輕人隻是微笑。
他身邊的一個官員說道:「你等怕是還不知吧!咱們剛打下了建水城,如今北遼人瑟瑟發抖,隻求咱們不打過去。怕什麼?是他們怕咱們呢!」
「啊!」
眾人愕然。
官員笑道:「你等在北方就沒聽聞這些消息?」
老人說道:「我等在家就隻知曉種地過活,連縣城的消息都不知曉呢!」
這是當下的現狀。
官員說道:「副使領軍破建水城,執守將於內州治所澄陽城之下,令其跪拜,城頭敵軍為之震撼,不敢言語。懂了嗎?」
年輕人看看流民們,「安心住下來,如今,咱們是北遼人的威脅。」
他被簇擁著走了。
「這便是楊副使?」
有人問道。
「是」一個軍士說道。
老人緩緩跪下。
「多謝副使活命之恩!」
烏壓壓一片流民跪下。
「多謝副使活命之恩!」
楊玄站在那裡,看著這些人,突然生出了些感慨。
「什麼霸業,什麼縱橫四海,實則,不就是為自己的族人尋一條活路嗎?」
韓紀說道:「聖人無私。」
「別和我提什麼聖人。」楊玄最反感的便是把人神聖化,「我說過,誰想自稱,或是別人稱他為聖人,先把吃喝拉撒斷了。」
「郎君,聖人隻是一種稱呼。」
「我就聽不得這等稱呼。」楊玄說道:「就說我自己,我腦子裡也有各種欲望,並非都是公心。把欲望遮掩著,這便是聖人?」
「有的飽學之士……」
「得了吧!所謂飽學之士,不過是在某個領域有成就。
成就是成就,和人品無關。
但有個很奇怪的事兒,每個有成就的人,幾乎都會標榜自己的人品。
我就納悶了,難道那些成就還能改造人?還能把人的欲望都弄沒了?」
楊玄對此嗤之以鼻。
回到城中,楊玄先回家。
「阿耶!」
阿梁如今跑的越發的靈活了,劍客在側麵,富貴在後麵。
劍客回頭咆哮一聲,富貴縮了一下,然後汪汪汪衝著它吼叫。
劍客大怒,一個飛撲就把富貴撲倒。
然後張開嘴,鋒利的牙齒含著富貴的脖頸。
富貴依舊叫囂。
「好膽色!」楊玄不禁讚道。
「劍客!」
阿梁過去,拍拍劍客的脊背,劍客悻悻的鬆開嘴。
「汪汪汪!」
富貴越發得意了,衝著劍客挑釁。
「原來是有了倚仗啊!」
楊玄過去,一把抱起阿梁,「今日玩了什麼?」
阿梁說道:「讀書。」
楊玄大喜,等進了房間,見花紅和言笑在收拾地上被撕壞的紙張時,就問道:「這是……」
言笑說道:「小郎君看書呢!」
這是看書?
楊玄笑道:「阿梁乖。」
他放下阿梁,去尋周寧。
阿梁走過去,撿起一張紙,一屁股坐下去,「劍客!」
劍客走過來,擋住他的脊背。
阿梁緩緩倒下,靠著劍客。
富貴走到他的腳邊臥下。
阿梁就這麼看著這張紙。
他不知曉上麵寫了什麼,但知曉,隻要自己看,耶娘就喜歡。
小孩子沒有什麼心思,隻是本能的想著讓耶娘歡喜。
可隻是看了一會兒,阿梁就眼皮子打架。
閉上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
楊玄和周寧進來時,就看到兒子靠著劍客,腳邊臥著富貴,竟然睡了。
二人隔著案幾相對坐下。
「北方今年的旱情有些嚴重。」
楊玄看了看周寧的小腹,依舊沒怎麼凸起,「家中的生意暫且先停下來,全力採買糧食。」
周寧扶扶玳瑁眼睛,「已經在採買了,不過有些地方禁止糧食流入北疆。」
楊玄微笑,「讓他們記下來。」
周寧莞爾,「你這是要秋後算帳?」
「別的事我可以不搭理,此等事,不行。」
「對了,這陣子市麵上的糧食可不多。」
楊玄說道:「那些豪強學聰明了,此次不和我打什麼糧食戰,就用笨法子,不賣糧。
他們以為自己不賣糧,北疆就過不去了?這群蠢貨啊!他們不知曉,當武人麵臨絕境時會做什麼嗎?」
周寧問道:「做什麼?」
楊玄並指如刀,揮下。
周寧一怔,「要動手?」
楊玄搖頭,「如今用不著。我是說,那群蠢貨還真以為北疆就得靠著他們來養活。等收成之後,我再看看他們可能笑得出來。」
……
王尊的人每日都出去打探消息。
「流民來了好些。」
「豪強們呢?」王尊問道。
「依舊沒賣糧食。」
「好!」王尊看著手中的書信,「長安那邊說了,趁他病,要他命。隻等北疆糧食短缺,長安必然會發難。到時候,北遼不會放過此等良機,兩邊一起動手,滅了楊狗!」
……
內州。
「寧州那邊在集結大軍了。」
肖宏德站在城頭,有些惆悵的看著遠方,「老夫本以為大軍會馬上出擊,可寧興卻說,要看今年北疆的旱情。楊狗若是支撐不住了,大軍才會南下。」
趙多拉問道:「詳穩怎地有些惆悵之意?」
「以前大遼想攻就攻,可如今,怎地還得等北疆自己衰弱了才敢動手。為何?」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敵軍斥候!」
有人高呼。
一隊北疆軍斥候出現在遠方。
帶隊的隊正猛地一提韁繩,戰馬長嘶。
麾下勒馬,靜靜的在他的身後看著澄陽城。
戰馬嘶鳴,長風吹拂大旗,獵獵作響。
嗆啷!
隊正拔刀。
嗆啷!
長刀林立。
直指著城頭。
氣勢森然!
隊正端坐馬背上,冷冷的道:「且再讓你等活一陣子!」
()
</p>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