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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進了建水城。
街上已經多了不少行人。
行人依舊有些畏懼,見到北疆軍士就下意識的貼著牆,一動不動。
車簾被揭開了些,寡婦珞看著那些畏懼的百姓,心中突然生出不忿,問道:「不是說此次秋毫無犯嗎?為何百姓會畏懼?」
隨行的護衛一怔,他也不知道。
「問問。」
回到久違的建水城,不知怎地,寡婦珞生出了和故鄉久別重逢的感覺。
護衛用馬鞭指著一個行人,「來!」
行人抬頭,眼神畏懼,指指自己,試探著走過來。
護衛問道:「為何懼怕?」
護衛是烏達的手下,一群不學無術的傢夥,哪怕是問話,也是野性十足。
按照烏達的說法,他們的人生目標便是護衛尊敬的火神大人,至於其它,得過且過。
行人哆嗦了一下。
護衛瞪眼,「說!」
行人渾身篩糠般的顫慄著,「是……是因為……因為楊國公在城中。」
寡婦珞終於忍不住了,放下車簾問道:「國公在城中你等怕什麼?」
聽到是一個柔柔的女子聲音,行人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怎地,知曉他在城中,咱們就怕。」
護衛回頭,「可還要問?」
車裡傳來悶悶的聲音,「走。」
馬車緩緩而行,直至官廨。
寡婦珞戴著羃?下車。
到了大堂外,護衛去問了,回來說道:「主人正在商議事情,稍待。」
寡婦珞點頭,盈盈而立。
「……遊騎和斥候可以散開些了,讓敵軍獲取戰況,以為震懾!」
楊玄在叮囑王老二,「還有,少玩些。」
王老二不滿的道:「此次我都沒殺幾個人。」
「是沒割幾個腦袋吧!」楊玄黑著臉。
王老二點頭,「嗯!」
這還委屈上了!
韓紀莞爾,心想換個人,主公定然會給他記上一筆。
「等打澄陽城,保證有你的用武之地,去吧!」
王老二應了,出了大堂,見寡婦珞在,就說道:「城中還有亂賊,你小心些!」
寡婦珞看了他一眼,認真的道:「嗯!謝謝。」
薑鶴兒出來了,見是她,說道:「進來吧!」
寡婦珞跟著進了大堂。
楊玄正在喝茶,一手還揉著眉心。
「見過郎君。」
寡婦珞行禮。
「來了。」
楊玄看了她一眼。
寡婦珞揭開羃?,一張白嫩的臉,讓人不禁怦然心動。
「是。」
楊玄放下茶杯,「上次你主動說那人是你家的親戚,人也不錯,願意去勸說。今日兵臨城下,我再問你一次,可有把握?」
此次出征內州並未遮掩,大軍出發前數日,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的。
寡婦珞忍了兩日,在楊玄出征前一日求見,說建水城副將吳念是自家親戚。雖說多年未曾走動,但當年的情義依舊在。她願意去勸降。
「有。」
吳珞抬眸,那雙美眸中,多了堅定之色。
「若是出錯,頃刻間你便會身首異處,人頭懸於旗杆之上,用於向我示威。」
楊玄最後警告。
吳珞說道:「奴,不悔!」
嗬嗬!
楊玄笑了笑,「來人!」
護衛進來。
楊玄指指吳珞,「讓赫連燕帶著她去安排。」
「是。」
吳珞跟著護衛去了。
一直沒吭氣的韓紀說道:「她的耶娘兄弟都在北疆,倒是不虞她倒戈。可她說什麼多年前的情義,說實話,老夫當年也曾篤信所謂的情義,可倒黴時,那些曾信誓旦旦、兩肋插刀的情義,都化為烏有。」
楊玄喝了一口茶水,「情義也會趨利避害!」
「主公高見。」
韓紀照例拍了彩虹屁,然後問道:「她主動請纓……這是為何?難道是想獲取份位?」
楊玄的後院不複雜,周寧的地位不可撼動,剩下的便是侍女。
侍女,換個說法便是侍妾。
這年頭侍妾的地位不高,真要玩嗨了,直接送人都行。
所以,為了爭取一個更高的份位,侍女們甘願付出一切。
楊玄搖頭。
「她想歸家。」
……
「錦衣衛的喬裝手段不說當世第一,可就算是情人司或是鷹衛的同行來了,也得說一聲了得。我說這些,不是想炫耀什麼,而是想告訴你,該做的我們都做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大局。」
赫連燕看著眼前變成一個普通少年的吳珞,問道,「此去九死一生,可還有未儘之言?」
——你,可有遺言交代?
一個弱女子,想改變戰局,簡直是狂妄!
吳珞拿起銅鏡看了一眼,很是滿意,「多謝了。」
她放下銅鏡,福身,「我並無遺言。」
「就沒話對耶娘交代?」
赫連燕再問道。
吳珞說道:「我若是去了,耶娘定然會傷心。至於遺言,我本飄零一女子,餘財上次也給了耶娘,剩下的便是肉軀。
塵歸塵,土歸土,走了便走了。留下些話,徒然讓親人傷感,何必呢?」
赫連燕怔怔的看著她,點頭,「我這裡安排了兩個機靈的力士跟著,別擔心他們,就算是死,他們也不會退縮半步。」
捷隆拍拍手,兩個看著平平無奇的男子走進來。
「丁波。」
「萬宇。」
吳珞問道:「你二人跟著去作甚?」
這個女人渾身是刺,很明顯,她不信任所有人。
丁波平靜的道:「為你赴死!」
吳珞福身,「多謝。」
三人隨即出發。
赫連燕去請見楊玄。
「郎君。」
「燕啊!」
韓紀在邊上旁觀,覺得二人之間,好像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莫非……咳咳咳!
但,主公的私事不能琢磨。
犯忌諱!
韓紀聰明的告退。
老韓,人才啊!
楊玄目送他出去,問道:「何事?」
男人怎地轉瞬就換了公事公辦的嘴臉……赫連燕說道:「吳珞這個女人往日我也觀察了一番,渾身是刺,與楊家格格不入,不信任何人。此次她去勸降守將,看著,竟然是從容麵對生死的決然……」
「你想問家裡怎麼著她了,以至於她寧可去死,也不肯留下?」
「是。」
這話赫連燕以往不敢問,此刻卻問的很是流暢。
女人的好奇心是不分年齡的嗎……楊玄莞爾,「家裡沒怎麼著她,甚至,沒人搭理。」
「那我就明白了。」赫連燕說道。
「哦!說說。」
楊國公正想知曉吳珞這般決絕的緣由。
薑鶴兒進來了,也很是好奇。
一雙大眼睛撲閃著。
赫連燕說道:「漂亮的女人多會說容顏次要,才華德行才是女人的根本。可實則卻會把美貌當做是自己的利器。一旦境遇不佳,便會暗自抱怨世人不識自己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