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鬆成漫不經心的點頭。
「那將領叫做焦林,原先是……」
隨從們很儘職,就在國丈進宮和皇帝見麵的一會兒功夫,就把金吾衛的將領身份給打探清楚了。
「嗯!」
國丈突然止步,「關注北疆的消息,及時來報。那個焦林是吧!」
「對!」
國丈想了想,「北疆此後便是大唐的大敵,該做個姿態。去個人,和焦林說幾句話。」
楊氏的人和焦林說幾句話,這便是釋放一個信號。
——敢於站在北疆對立麵的,便是楊氏的朋友!
身邊人放低聲音,「國丈,是周遵!」
楊鬆成緩緩側身。
周遵站在側麵官廨大門外,微笑拱手,「國丈。」
「周侍郎!」楊鬆成拱手,微笑道:「這是……下衙了?」
現在還沒到下衙的時間,但周遵作為中書的大佬,若是沒事兒,隨便尋個藉口就能早退。
周遵沒搭理他這個問題,「聽聞國丈拿了北疆會館的一個管事?」
「周氏的消息倒是靈通!」
楊鬆成譏諷周氏在盯著自己。
周遵搖頭,「不是周氏消息靈通,而是那管事乃是小婿在長安的代表,北疆與長安往來,皆是他們出麵。」
這是北疆,是楊玄的代表。
你說拿了就拿了!?
楊鬆成眯著眼,「挑釁老夫,拿了,便拿了!」
這話一出,這事兒瞬間就脫離了小衝突的範疇,成了楊氏和周氏,也就是楊氏和楊玄之間的矛盾。
你的人,我拿了!
怎地?
周遵微笑,「希望別急著放出來才好。」
有本事你就把人一直關著!
放出來你楊鬆成就是我孫子!
周遵這般有恃無恐……楊鬆成淡淡的道:「自有律法來懲治。」
周遵說道:「律法,那不是楊氏的玩物嗎?」
這話有個公案,百多年前,楊氏有人被官府拿了,楊氏家主剛好在接待朋友,喝的大醉。聽到管事稟告後,他大手一揮:「律法,那不是楊氏的玩物嗎?」
雖然後來楊氏極力否認這個傳聞,但越是否認,外界就越覺得這事兒是真的。
所謂掩飾就是確有其事!
楊鬆成看著他,「你覺著,此戰他能大勝?」
唯有如此,周遵才能這般咄咄逼人。
「老夫是想告訴你,那是老夫女婿的人。」周遵一字一吐,「當北疆的怒火傳到長安時,國丈,希望你到那時還能如此淡定。」
他的女婿如今坐穩了北疆之主的位置,有北疆軍民擁護,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年輕人了。
楊鬆成興許隻是隨手拿下了那個管事,可卻忘記了一件事兒……
若是北疆大勝,楊玄挾勢看著長安,想尋個口子來示威時,這事兒就是最好的靶子。
國丈!
保重!
周遵深知女婿的性子,看似溫和,實則最是霸道的一個。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給我一巴掌,我特麼踹你一腳!
楊鬆成淡淡的道:「老夫還有事。」
周遵笑了笑,「聽聞,楊氏的圍牆頗為牢固!」
瞬息,楊鬆成的眸子一冷。
上次楊氏集結了一些小老弟圍攻周家,事敗。楊玄來長安,第一件事兒就是把楊家的圍牆給推倒了。
堂堂潁川楊氏,自然不能沒有圍牆。隨後楊氏重修了圍牆,這一次修繕的堪稱是固若金湯……糯米加石灰等物作為粘合劑,石塊砌牆,確保用一般的手段無法攻破。
你激怒了老夫的女婿,小心圍牆哈!
楊鬆成冷笑,隨即上馬而去。
出了皇城,身邊的幕僚說道:「那個管事,要不……」
楊鬆成看了幕僚一眼,「周遵方才是在挑釁,他想激怒老夫,目的不外乎便是為了北疆。他有些不安……周氏的人這陣子頻繁打聽林駿的消息,特別是他與舍古人那三戰。明白嗎?」
幕僚點頭,「一旦戰敗,長安便能順勢出手。隻是那時,咱們和皇帝那邊……」
楊鬆成眯著眼,「楊氏與帝王之間的矛盾在於權力。皇帝想大權獨攬,可帝王大權獨攬,我等就危險了。這是個漫長的過程,我們不急。
楊玄,原先不過是一介農夫罷了,誰也沒想到他竟然能成為我等的心腹大患。既然如此,那便聯手先剷除了這個大患,隨後,再和皇帝繼續爭鬥。」
世家門閥和皇帝爭鬥是常態,就如同是兩口子,打打鬨鬨,分分合合,但最終還是要抱在一起睡覺。
床頭打架床尾和……不知怎地,幕僚想到了這句民諺,嘴角不禁微微翹起。
一個仆從在前方等候,等楊鬆成等人過去後,才策馬到了幕僚身邊,說道:「會館的那個管事在金吾衛的牢中挨了一頓,卻隻是笑。」
「哦!」幕僚知曉了國丈的心思,就冷笑道:「給他一頓狠的。」
國丈其實沒必要為一個小小的管事出手,但他需要做出個姿態,告訴皇帝:對赴北疆,咱們是一夥兒的。
一件事兒在政治上無比正確,但在局部卻顯得格外愚蠢。
……
金吾衛掌管長安治安,每日幾乎都會抓捕一些人。
這些人中,有犯案的,回頭會交給地方審判。有犯禁的,或是小偷小摸的,金吾衛懶得送上去,自行處置。
就如同另一個世界的拘留所一樣,金吾衛的牢房條件不怎麼好。
薑星已經挨了一頓毒打,此刻在牢房裡坐著。
牢房裡有十餘人,大多是小偷小摸,或是違禁的。
薑星身材魁梧,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小山。
「大個子,犯了何事?」一個身材也算是魁梧的人犯,揚揚下巴問道,神色倨傲。
薑星是新人,按理該挨一頓殺威棍,可他進來就挨了一頓毒打,讓獄友們有些摸不清底細,拖到現在才來試探他。
薑星看著牢房外,腦海中想著許多事兒,隨口道:「得罪了國丈。」
人犯一怔,然後指著他笑道:「你等看看,這特娘的吹的沒邊了。若是得罪了國丈,你還有命在?早就一日三頓毒打了。」
噗噗噗!
腳步聲傳來。
這些人犯都是老油條,聽到這帶著威嚴的腳步聲,馬上蹲在地上,老實的和鵪鶉似的。
幾個獄卒走過來,盯著薑星。
「賤狗奴,竟敢得罪國丈?」
「拉出來。」
薑星順從的出來,那些人犯緩緩看向他。
臥槽!
他真得罪了國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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