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越王一怔,抬頭,見群臣都在看著使者,顯然有些詫異。
北遼改性子了?
使者誠懇的道:「陛下說,大遼與大唐數百年的交情,宛若兄弟。」
草泥馬!
去年你來的時候,可不是這般說的……大遼告知大唐皇帝陛下,當約束北疆軍,否則大軍集結南下,生靈塗炭!
兄弟?去年你那姿態恍若大唐的爹!
氣氛有些古怪,使者乾咳一聲,說道:「陛下說,有什麼話,可以坐下來談。」使者是老熟人,所以大夥兒對比了一下這幾年他的姿態……
前年你還說要馬踏長
安啊!
「咳咳!」楊鬆成乾咳一聲,「大遼皇帝陛下……大唐與大遼多年的交情,大遼皇帝陛下可還有什麼話?」
使者開口:「以和為貴!」
北遼,軟了!
為何軟了?
不是那些學問家的感召。
眾人緩緩看向周遵。
周遵心中百感交集。
女婿,為老夫爭臉了!
他開口道:「子泰,絕非叛逆!」
是他的女婿壓製住了北遼的野心,令北遼使者低頭,大談兩國兄弟情。
沒有子泰,你等今年還得要擔心北遼寇邊,還得要擔心北遼來威脅……
大唐的邊疆從未如此穩固過。
但首功卻被逼著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這是誰的問題?
周遵抬頭,眼中有怒火。「這般對秦國公,不公!」
一聲吶喊來自於最後。
一個年輕的官員……禦史出班,麵色漲紅。
「臣馬隨有言……多年來北遼頻繁寇邊,每當天軍來襲時,長安總是憂心忡忡。秦國公執堂北疆後,一反守勢,頻頻出擊,令北遼人喪膽。」
北遼使者一臉尷尬的看著楊鬆成。
國丈,這不是友好的姿態啊!
馬隨看著使者,輕蔑的道:「看,前些年也是他來長安,彼時的他跋扈,視大唐為無物。再看看此刻的他,就差卑躬屈膝了。陛下!」
馬隨行禮,「臣有言,國與國之間,隻靠德行隻會被人視為軟弱。大唐,當用刀來說話!先令異族喪膽!再提德行!」
年輕的禦史大聲道:「可朝中為何頻頻拖住秦國公的後腿?北疆當如何,最有資格發話的乃是秦國公。朝中遠離北疆,憑何阻攔秦國公北進?這等人,是大唐重臣?不,臣以為,這是北遼女乾細!」
轟!
這話!
令大部分官員怒不可遏!
皇帝淡淡的道:「跋扈!」
兩個武士大步走來,架住馬隨的兩臂,把他倒拖著出去。
馬隨看著皇帝,喊道:「陛下,秦國公說過此生不負大唐……如此名帥,為何要逼迫他如斯!為何!?,
皇帝麵沉如水。
擺擺手,使者行禮,「外臣告退。」他今日堪稱是灰頭土臉,看似馬隨給的,可仔細一琢磨,卻是千裡之外的那位秦國公。
使者走了。
殿內沉寂了許久。
直至韓石頭回來。
「陛下,黃相公說……年邁,不能遠行。」
皇帝淡淡的道:「也好!」
韓石頭說道:「黃相公有話,說……和為貴。」
他想到了黃春輝說這話時的神色,好像有些譏誚。
皇帝說道:「朕被小人蒙蔽,以至於錯怪了北疆。此事得有個人去北疆安撫,朕看看……」
原來,黃春輝隻是個由頭,皇帝藉此開口,便是要挑個使者去北疆。
在這個時候去北疆,真有些自取其辱的意思。
皇帝看了國丈一眼。
衛王嘴角抽搐,心想若是國丈去北疆,子泰自然不會殺他,不過,日子定然不好過。
皇帝看向鄭琦。
這一次周遵都樂了,心想皇帝這是想拿國丈一夥人來尋樂子嗎?
鄭琦若是去北疆,定然會被女婿羞辱。
鄭琦本人也有些尷尬和緊張。
但最終皇帝的目光轉動,看了越王一眼。
別啊……越王心中一冷,誰都知曉秦國公支持的是衛王,他若是去北疆,半道說不得就會遭遇劫匪。到時候不說殺死本王,一刀破個相,或是斷一隻手……您見過哪個帝王戴著麵具上朝的嗎?或是獨臂求敗。
皇帝最忌憚的是楊鬆
成,忌憚什麼?
忌憚什麼?
忌憚楊鬆成勢大,更忌憚楊鬆成把持著越王,對東宮虎視眈眈,對帝位虎視眈眈。
一旦越王入主東宮,皇帝就得擔心自己某一夜睡下去,第二日就躺板板。
所以,讓這個兒子去送死也是一個解決方案。
但幸運的是,皇帝把目光轉向了衛王。
越王心中一鬆,有些幸災樂禍。
「二郎!」
衛王出來,「阿耶!」
皇帝慈眉善目的,讓越王有些恍惚,覺得老爹的腦後長了個光圈。
「你去一趟北疆。」
讓衛王去?
楊鬆成眯著眼,想到先前皇帝私下召見自己時說的話。
——
朕看,讓周遵去更好。翁婿嘛!安撫不得力,那便是周遵居心叵測。
若楊玄依舊不依不饒,那便是周遵不得力。
如此,同時坑了周遵和楊玄這對翁婿。
這手段,令人忍不住想叫好。
但沒想到的是,轉瞬皇帝就改口了,變成了衛王。衛王去,楊玄自然不會給他難堪。關鍵是,皇帝是想讓衛王去刷個功勞,歸來後和越王抗衡,還是……單純利用他一把?
衛王說道:「我去作甚?」
這人,還真是直接啊!
皇帝說道:「安撫!」
衛王說道:「楊玄脾氣不好。」
皇帝笑的越發的和善了,「朕就沒見過比你脾氣更差的。「
「哈哈哈哈!」
群臣大笑。
隨即皇帝揮手,群臣散去,隻留下了衛王。
「此去,安撫為主!」皇帝淡淡的道。
「若是安撫不了,便是我的罪責嗎?」衛王問道。
「你這是想說朕令你去送死嗎?」皇帝冷冷的看著他。
「我不懼死!」衛王說道:「隻是想死的明白些。「
「朕,看重你!」皇帝突然溫和,「去吧!歸來後,朕為你慶功。「
衛王告退。
皇帝看著他的背影出了大殿,冷冷的道:「說是兒子,實則是索債的厲鬼!「
衛王走出大殿,緩緩步下台階。
回首大殿,輕聲道:「說是父親,實則是無情無義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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