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將領陳霖卻遠遠看著,不沾邊。
「祖宗託夢,這不,讓我來給孝敬皇帝上個香。」竇定一臉肅然。
「好說。」張博不知竇氏為何年年都有人來祭祀,但這事兒皇帝不吭聲,他自然沒必要乾涉。
「對了,那群鳥……」提及那群會用鳥屎轟炸的鳥兒,竇定都為之變色。
張博有些頭痛,「上次那群鳥兒好了一陣子,後來……哎!」
「罷了,看來今年我還得挨一回。」
竇定拱拱手,先去沐浴。
陳霖這才過來,雙手抱臂看著過去的竇定,冷笑道:「當初有人彈劾孝敬皇帝拉攏竇偉山,竇偉山可是默認了,這才開啟了彈劾的風潮。竇偉山去了,可兒孫卻每年都來祭拜,這是……想乾什麼呢?」
「興許,隻是覺著虧心吧!」張博說道。
「此人看著乃是酒色之徒,令他來祭祀,竇大將軍是在敷衍祖宗呢!還是在敷衍孝敬皇帝。」陳霖冷笑道。
「人去了,一了百了。」張博說道。
「是嗎?那群鳥兒如何解釋?」
張博:「……」
竇定沐浴後,歇息了半日,第二天去祭祀。
點香,行禮。
竇定擺擺手,隨從們退後。
他緩緩跪坐下去,看著眼前的石碑,突然噗呲一笑。
「做什麼皇帝,死的這般早,還不如我快活!」
「也不知阿耶是如何想的,每年都讓我來。」
「哎!當年你和德妃可有一腿?那可是宣德帝的嬪妃,想想就興奮。」
「你說你死了多少年了,骨頭都化了吧!阿翁當年說什麼人死百了,嗬嗬!」
「阿耶如今身為左衛大將軍,位高權重,卻越發無趣了。」
「對了,陛下想來不知曉吧!如今的大唐可熱鬨了,北疆那邊出了個楊玄,好傢夥,差不多要滅了北遼。如今此人和長安劍拔弩張,陛下和國丈他們有些心慌,趕緊示好。」
「說來,阿翁當年並不得意,竇氏也不算得意。可你一死,都飛黃騰達了。阿翁去了,連我都跟著得了官職,阿耶更是升遷為左衛大將軍……哎!多謝了啊!」
「當初你在軍中折騰,什麼大唐,你死了,江山卻被陛下坐了。陛下活著享受,你卻長眠地底,你說自己蠢不蠢?」
「還有,以後沒事別老是託夢,阿耶每次做夢後,看著麵色慘白,就如同是夜禦三女似的。」
竇定都囔完,起身回頭,「走了。」
「二郎君小心!」
隨從驚呼。
竇定抬頭。
一群鳥兒飛了過來,旋即,鳥屎落在了他的頭上。
「一群賤鳥!」
竇定惱火的跑了出去。
張博在外麵等候。
「為何不弄死這群鳥?」
竇定在頭頂上摸到了一坨鳥屎,臭烘烘的。
張博說道:「別說是鳥,就算是一條蛇,也不敢亂動。」
誰動了,誰倒黴……民間的規矩,出現在墓地附近的禽獸,多半有些來歷。
連皇帝都不敢說殺了這群鳥兒,藉此也懶得令人來祭拜伯父。
唯有上次令韓石頭來過一次,那一次,鳥群竟然放棄了鳥屎攻擊。
「一直沒落下?」竇定問道。
「就一次,宮中韓少監奉命來祭拜孝敬皇帝,鳥群沒動。」
「那是陛下龍威所致啊!」竇定不禁悠然神往。
「那是!」
守陵人都是這般認為的,鳥兒也懼怕帝王威嚴。
「走了走了。」
竇定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先去沐浴,隨後就走了。
回程就輕鬆了許多,竇定先去洛陽城中尋歡作樂。
「竇郎君!」
青樓中,老鴇熱情的招呼著。
「兩個女人!」
竇定不搭理她,徑直上樓。
「娘子們,出來接客了!」
竇定可是大豪客,不差錢。
「來了!」
是夜,竇定左擁右抱。
半夜,他突然醒來,卻發現自己身處野外。
而且,身上刺果果的。
「哎!有人嗎?」
竇定拍拍喝多了有些發蒙的腦袋,覺得自己定然是在做夢。
「你要找誰?」
身後傳來了女子的聲音。
「你是誰?」
竇定猛的回身。
一個女子站在夜色中,微微低著頭,「我有些話,想問問你。」
竇定掐了一把大腿,劇痛。
他眼淚汪汪的顫抖著,雙手抱臂,「你想作甚?」
半夜能把他從青樓中弄到野外來,這女子的修為不低。
女子問道:「當年竇偉山汙蔑孝敬皇帝之事,你可知情?」
「我……不知道啊!」
女子手在腰間一動,一柄軟劍就彈了出來。
唰!
軟劍在竇定的胸前閃過,濺起一蓬鮮血。
「我說!」
紈絝子弟竇定壓根就無需用刑,馬上就跪了。
「說!」
軟劍最後停在了竇定的咽喉之前,劍尖微微顫動著。
「阿翁一直沒說,隻是……隻是……」
「嗯!」
軟劍向前,劍尖頂住了竇定的咽喉,雞皮疙瘩迅速凸起。
「別!別!」竇定身體後仰,「阿翁臨死前躺在榻上,我等就圍在榻邊。阿翁交代了身後事,說竇氏富貴當延綿千年。」
嗬!
女子嗬嗬一笑。
「阿翁剛說完,突然麵色劇變,衝著虛空拱手,嘶聲說,臣有罪,陛下饒命。」
竇定想到了當時的場景,渾身發寒,「我等都愕然,再看去時,阿翁已然氣息奄奄,最後一句話是……」
「是什麼?」
「臣,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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