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城門緩緩打開,城外的北疆軍愕然。
艸!
多少年了,從未有人敢在他們攻城時開城出擊。
就這麼愣了一下的功夫,數百騎衝了出來,箭失般的在攻城的大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攻城的軍隊有些亂。
城頭,姚俊見進展順利,狂喜道:「萬勝!」
江存中也有些意外,但他還握著大把的預備隊,壓根不慌。
「絞殺了。」
數百騎被圍住了,將領率領麾下大呼酣戰,城頭姚俊乾脆丟下長劍,擊鼓助威。
冬冬冬!
將領帶著數百騎奮力拚殺。
當他距離大旗百餘步時,身後僅存十餘騎。
人人遍體鱗傷。
「太慢了。」江存中舉起手,弓箭手們張弓搭箭。
將領回頭看了一眼麾下,喊道:「我邢州軍……」
十餘騎舉刀高呼。
「威武。」
箭雨覆蓋過去,無一人躲避,無一人屈膝。
「都是我大唐好男兒。」
江存中擺擺手,「好生掩埋了。」
隨即城破,姚俊被活擒,江存中把他弄來,問道:「為何頑抗?」
「呸!」
一口帶血的唾沫差點吐到了江存中的臉上,幸而他反應快,避開了。
江存中按著刀柄,差點忍不住想一刀剁了姚俊。
「來,殺了老夫,不殺老夫你便是老夫的孫子!」
姚俊挑釁道。
這是一心尋死。
「帶走,送去殿下那裡。」
江存中忍住了殺機。
李玄那邊同樣也需要大員投降,以彰顯自己王者之師,正朔所在。
「孫子!」
姚俊被倒拖著出去,喊道:「孫子,殺了老夫啊!」
江存中看著城頭變換的大旗,說道:「去稟告殿下,前鋒半日破邢州城。」
……
大軍在路上接到了江存中的捷報,楊玄對韓紀等人笑道:「江存中這是要存心和石忠唐比試?」
這話是說石忠唐叫囂自己連破三州的神速,但韓紀卻微笑道:「是啊!武人便是如此。」
晚些,大軍歇息,赫連榮尋到了韓紀。
「你那話殿下聽懂了。」
「老夫本就是暗示。」韓紀喝了一口水,搖搖水囊。
「莫要假戲真做。」赫連榮說道。
「殿下乃是大有為之人,一旦討逆成功,當君臨天下。老夫畢生心願便是輔左明君,打造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盛世。可武人啊!」
韓紀搖頭,「你看看陳國的武人,跋扈時帝王都得低頭。到了本朝,亦有石忠唐謀反,可見武人若是掌大權,必然會給大唐帶來災禍。再有,你可見盛世武人為主?」
「可文人也不能為主。」赫連榮覺得他有些偏執。
韓紀笑道:「可有百年不停的征戰之國?最終還得要靠文官治理天下。等米糧滿倉,錢財堆滿了錢庫,百姓安居樂業,百官兢兢業業……到了那時,無需征戰,異族自然俯首。」
「威懾?」
「沒錯。」
赫連榮嘆息:「可看殿下的意思,分明想打下一個前所未有的疆域,你這等想法卻和殿下的差之千裡。」
「慢慢來,老夫有信心慢慢勸住殿下。」韓紀說道。
赫連榮一身僧袍,在大軍中行走很是惹人注目。
赫連燕來了。
「韓紀和你說了什麼?」赫連燕問道。
「這也是錦衣衛的職責?」赫連榮問道。
「不,我隻是好奇。」赫連燕並不避諱。
「他啊!做夢都想名留青史。」赫連榮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目標,李玄不覺得自己能讓麾下所有人都變成一個想法,神靈都不能。
南邊石忠唐清君側,北邊李玄南下平叛,這個天下在漸漸混亂。
每個人都在抉擇。
鄧州和桑州做出了舉城投降的選擇,邢州卻選擇了負隅頑抗。
「為何頑抗?」
李玄問道。
姚俊怒目喝道:「你乃逆賊。」
「那麼,誰是正朔?」李玄問道。
「自然是陛下。」姚俊說道。
「李泌兩度發動宮變,囚禁祖母,囚禁生父。」李玄澹澹的道。
姚俊麵色不變,「王者事急從權罷了。」
這特麼的還是個死硬派,李玄說道:「他搶奪兒媳,殺了太子。」
「那隻是……」姚俊說不下去了。
「你這人至少還有廉恥。」李玄隱下了殺機,指指姚俊,「就這麼一個無父無母的禽獸,你卻奉為正朔。來,你來告訴孤,他做了什麼?」
「陛下……」姚俊有些猶豫。
「你隻是讀書讀迂腐了。」李玄嘆息,「讀書時先生教導要忠君,可人之所以是人,得有自己的分辨能力。
這等與禽獸無異的昏君,你竟然說他是正朔。
天下被他攪的紛亂不寧,你說他英明。
他與世家門閥達成妥協,放開兼併田地,於是,天下流民日增,想來,邢州每年也少不了。作為邢州刺史,你來告訴孤,他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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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突然憤怒的喝問:「他是什麼?」
姚俊默然。
「他就是個通過背叛父祖竊位的狗賊!就這等人,談何正朔?」
大軍正在行進,一隊隊民夫在跟隨,李玄指著他們,「這些民夫中,大多是北地的流民。你去問問他們,他們對李泌如何看!」
姚俊默然。
李玄招手,一個民夫小跑過來,行禮,「見過殿下。」
李玄指著姚俊,對民夫說道:「你來告訴他,李泌是個什麼。」
姚俊抬頭,期冀的看著民夫。
那是皇帝啊!
民夫乾咳一聲,用力清嗓,然後衝著長安方向吐了一口濃痰。
「那便是個畜生!」
民夫走了。
陛下在百姓的眼中竟然是畜生嗎?姚俊呆若木雞。
「天下,是誰的天下?」
李玄指指他,隨即上馬而去。
身後,姚俊突然跪下,垂首。
「老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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