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就這麼一步步逼近。
斥候中有人喊道:「給他們一箭。」
陣列前方的旅帥猛地抬眸,伸手指著他。
「弄死!」
身後,數十弩弓舉起。
短距離之內,那十餘騎無所遁逃。
嘴賤的軍士麵色煞白,「不!」
旅帥堅定揮手。
「放箭!」
一波箭雨過去,十餘騎儘數落馬。
陣列從屍骸中走過。
沒有誰去多看他們一眼。
這一波冷漠的殺戮令城頭守軍骨子都冷了半截。
身後,無窮無儘的步卒陣列在跟進。
腳步聲震動大地,以至於垂下的雲氣像是受驚的少女,竟然縮了回去。
城頭漸漸清晰。
步卒陣列直逼城下。
隨即裂開一條通道。
噠噠噠!
一麵大旗下,李玄策馬順著通道而來。
他到了城下,身邊韓紀說道:「殿下,臣願進城勸降。」
「你嘴太毒,老夫擔心被人吊死。殿下,臣願去勸降。」老賊想再立新功。
韓紀反唇相譏,「你看著太奸猾,隻會引來誤會。」
老賊嘿嘿一笑,「老夫會望氣。」
李玄搖頭,「孤來了,守軍要麼此刻開城門,要麼,立刻攻打。」
這是要堂堂正正……眾人心中凜然。
裴儉舉手:「喊話!」
步卒們用刀背拍打著盾牌,伴隨著節奏高喊:
「降不降?」
「降不降?」
「降不降?」
呼喊聲中,守軍麵色慘白。
「老夫當年過科舉這一關很是艱難,記得……是武皇親自主持的殿試。過關後,老夫在西北為官,看多了風沙,看多了牛羊,也看多了桀驁。老夫輾轉多地為官,說起來還是陛下讓老夫回的關中。」
孫玨微笑道:「那時老夫發誓要效忠陛下,要為大唐盛世添一把柴火,可沒多久,老夫便因建言善待太子惹惱了陛下,被趕到了觀州。」
「老夫知曉東宮乃帝王禁忌,可老夫問心無愧。老夫在觀州堪稱是兢兢業業,可卻發現大唐國勢江河日下。老夫上了奏疏,如石沉大海,再無回音。」
「老夫無計可施,就琢磨這個大唐為何走到了今日這一步。」
「老夫覺著是吏治,可吏治為何糜爛?皆因帝王把官職當做是製衡的工具。」
「老夫覺著是流民日增,可為何如此?皆因帝王放開土地兼併,天下肉食者如狼似虎,小民苦不堪言。」
「老夫覺著是府兵無能,為何無能?田地被兼併,再無分配,何來耕戰相合的無敵虎賁?」
「歸根結底,是帝王昏聵!」
城頭眾人愕然看著孫玨。
您這是要乾啥?
孫玨看著城下的大旗,看著李玄。
「這樣的大唐可能挽救?老夫以為,能!」
孫玨轉身衝著長安方向行禮,「這一禮,是別過君臣。」
他回身,衝著大旗下的李玄行禮,「這一禮,是為了大唐。」
孫玨行禮完畢,說道:「開城門,迎接殿下進城!」
城門緩緩打開。
孫玨帶著文武官員出城。
「拜見殿下。」
李玄下馬,被簇擁著走了過去。
「起來。」
孫玨起身。
「為何歸降?」
李玄問道。
包冬在後麵準備記錄。
孫玨說道:「當下大唐危機重重,臣看,唯有殿下龍章鳳姿,文治武功可再造大唐。」
這個馬屁不錯。
包冬覺得就是用詞平庸了些。
孫玨身後的男子抬頭,衝著李玄一笑。
這不是去大營報信的男子嗎?
孫玨說道:「那是臣的隨從。」
此人竟然早有歸順之意。
李玄點頭,「你以為,偽帝如何?」
他需要判斷偽帝此刻在官員們心中的形象。
孫玨想了想,「竊賊!」
……
若孝敬皇帝登基會如何?
隻需看看他當年的言行就知曉,這個大唐不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竊賊!
這話精準的描述了李元父子的身份。
李玄還在沉思,林飛豹提醒道:「城中百姓出來了。」
「哦!」
李玄抬眸,就見前方的大街上頃刻間就湧滿了人,那些阻攔和維持秩序的軍士被擠的東倒西歪的。
想動手吧!
一看,對手是個婦人,你下得去手?
「殿下何在?」
「在那!」
有人指著城頭喊道,「殿下在那!」
「殿下!」
百姓在高呼。
「殿下!」
李玄問道:「這是何故?」
當下有人去問,回來說道:「百姓想求見殿下。」
「這是有話要說。」
李玄笑道:「孤去看看。」
有人勸道:「殿下小心……」
「那是百姓!」
李玄嘴裡說著不在乎,卻帶著寧雅韻和林飛豹兩大好手。
他走下城頭,站在前方。
「孤在此。」
人群一陣滴咕,一個老人被推舉了出來。
李玄笑道:「這是擔心清算?這不是北遼,是大唐,何須擔心這個。」
一個老人走出來,行禮,問道:「敢問殿下,叛軍在南方屠城,可是真的?」
李玄點頭,「對。」
楊略那邊已經傳書確定了此事。
「小人們就擔心一事,若是叛軍打破觀州,也會屠城。」老人一臉期冀的看著李玄,。「殿下,可能守住觀州?」
叛軍的勢如破竹,以及凶殘,令這些百姓害怕了。
李玄深吸一口氣。
「包冬。」
「在!」
「傳孤的話。」李玄壓下怒火,「但凡參與屠城的叛軍,遇赦不赦,當儘數誅滅!」
王者的怒火一下就噴湧而出。
整個城中頓時再無一人站立。
「殿下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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