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壺在小泥爐上冒著熱氣,薑鶴兒蹲在邊上,手中的蒲扇不時扇動。
李玄在看書信。
舅父已經到了桃縣,說是很歡喜,每日最喜去看兩個孩子。
周寧還提及了北遼西部的一些情況,雖然沒提到長陵,但暗示到位了。
這個婆娘!
李玄吩咐道:「讓赫連燕來。」
「是。」
薑鶴兒起身去外麵。
茶壺的水開了,衝了出來,李玄起身過去提起來,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水。
赫連燕來了。
「殿下。」
「長陵那邊可有消息?」
不知怎地,這一刻李玄格外想念長陵,以及孩子。
「大長公主到了西邊後,便安心住了下來。」
「周圍可有麻煩?」
「有些賊人,不過被清掃一空。」
「那就好。」
李玄有些不滿,「那個婆娘,竟然不知曉來封書信嗎?」
赫連燕笑道:「有的呢!」
「哦!」李玄問道:「在哪?」
「那邊的商人不時和咱們這邊往來,偶爾也提及了大長公主和孩子。」
這分明就是長陵的吩咐。
李玄忙著征戰天下,這等事兒沒人提及。
那個婆娘啊!
還是這般文青。
「錦衣衛……」李玄思忖了一番,「還是多看看那邊。」
李玄沒說盯著,那麼這裡麵的分寸自然不同。
「是。」赫連燕知曉,這是要尋機聯絡長陵之意。
「坐。」李玄指指對麵。
赫連燕坐下,薑鶴兒送上一杯茶,「看,我對你多好。」
赫連燕目光掃過她的腰肢,薑鶴兒下意識的伸手護住,瞪了她一眼。
嗬嗬!
赫連燕嗬嗬一笑。
「殿下。」
捷隆來了。
「何事?」
捷隆看了赫連燕一眼,「建州抽調了萬餘人馬去了越州。」
咦!
李玄一怔,「這是何意?提防被我軍截斷通道?」
赫連燕說道:「越州如今孱弱。上次大敗後,一直未曾補充人馬。」
這事兒李玄說過,對於此刻的北疆軍來說,攻打越州不是首選。
相反,是累贅。
「石忠唐這是何意?」李玄眯著眼,「若是拿下建州……」
北疆軍下了道州後,石忠唐就不得不出關。若是再拿下建州,出關的叛軍就會碰到一堵銅牆鐵壁。
這態勢,大好啊!
「殿下!」
裴儉等人來了。
「建州空虛,若是此刻攻打,臣有九分把握!」江存中請纓。
「臣願率軍攻打建州。」
「殿下,當趁著叛軍出關之前拿下建州。」
李玄壓壓手,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一種淡淡的成就感,令李玄覺得有些飄飄然。
這便是上位者的享受之一。
尊貴!
「此事,孤要三思!」
「是。」
眾人告退。
大堂內就剩下了赫連燕和薑鶴兒,王老二走到門口回頭,「殿下……嗚嗚嗚!」
老賊捂著他的嘴,把他拖走了。
「老賊你洗手了沒有?」王老二呸了幾口。
「殿下說了要三思,你沒見連赫連榮韓紀兩個老狐狸都不吭聲,偏你話多!」
「為何不能說?」王老二不服氣。
「要維護殿下的威嚴。」
「殿下都說了,什麼威嚴,他並未放在心上。」
「那隻是說說而已。」
……
「他們如今好像越發怕孤了。」李玄也覺察到了氣氛不對。
「殿下威嚴。」赫連燕說道。
「孤不喜什麼威嚴,說實話,孤更懷念當初在太平,在陳州的日子,那時候,孤與老賊老二他們親如一家人。現在……」
薑鶴兒說道:「得到什麼,必然就會失去什麼。」
「這話,何其有道理。」李玄愕然。
「我本來就不傻啊!」薑鶴兒得意的道。
赫連燕捂嘴竊笑,「鶴兒,這話是殿下上個月說的。」
「啊!難怪我能脫口而出。」
李玄莞爾,覺得身邊有這麼一顆開心果也不錯。
他跪坐在那裡,腰杆筆直,突然幽幽的道:「孤家寡人的日子,不好過。」
赫連燕指指薑鶴兒,薑鶴兒瞪眼,赫連燕指指肩頭。
薑鶴兒起身走到了李玄身後,跪坐下來,伸手為他揉捏肩頭。
舒坦!
李玄眯著眼,赫連燕手中拿著不少消息,看一眼,說道:「有人想與黃公那邊聯姻。」
「阿寧知曉分寸。」李玄眸色微冷。
果然,殿下對自己的親人格外著緊……想到張氏正在謀求在北疆體係內的要職,赫連燕就為他們默哀一瞬。
這些家族都習慣了用聯姻的方式來抱團,可卻不知秦王對親人的看重。
這下,算是弄巧成拙了。
她低頭看了一眼,抬頭道:「有消息說,衛王被冊封為監國太子,留在了關中。」
「啥?」
秦王的威嚴蕩然無存。
「夾穀關失陷後,偽帝在逃竄之前,封了衛王監國太子,留他在關中……說是討伐叛逆!」
「無恥!」薑鶴兒捶打了李玄的肩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