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希望我滾遠些!」
李玄摸摸青腫的嘴角,看著關中方向,「其實,當下孤還真不想進長安。」
楊略站在他的身後,說道:「許多人希望殿下能進長安。」
「孤知曉。」李玄譏誚的道:「長安城中的權貴大多跟著偽帝跑了,這個大唐的政治中心,此刻空蕩蕩的。多少人希望取而代之……孤若是進了長安,隨後他們必然會鼓動孤登基。」
「殿下一旦登基,必然會大肆封賞。且會組建新朝。那些職位大多空缺,多少人在眼熱。」
楊略看著李玄,有些心疼。
「地位越高,能坦然相處的人就越少,孤早就知曉了。」
李玄微笑道,「利益才是驅動一切的魔鬼。孤,暫且不進長安。」
「多少人會失望,多少人會歡欣雀躍!」
李玄看著關中,「孤,在看著。」
……
秦王不進關中。
「有人想要個解釋。」
韓紀覺得這事兒很荒謬。
「孤行事,何須給人解釋?」
李玄厭惡的道:「這等人,讓他滾!」
「是!」
李玄召集文武官員議事。
「石逆南逃,若是任由他在南方舔舐傷口,用不了多久便會重新成為威脅。孤決意率軍南下平叛。」
有人說道:「殿下,那關中誰來坐鎮?」
那可是帝王之基,沒有大佬坐鎮不成。
而且那人必須是秦王心腹中的心腹。
眾人都看向了楊略。
這位才將來,可秦王和他幾乎是形影不離。
「令曹穎主持關中之事,大事可飛報孤。」
曹穎,這個在北疆消失了許久的名字再度被提了出來。
當初被李玄冷落,最終去了長安的曹穎,被北疆官場視為宦途落幕了。
可此刻眾人才知曉,論信重,他們還差得遠。
一打一拉,威儀儘顯。
赫連榮微笑著,心想這便是殿下的權術吧!
不,是用人之術。
敲打,再重用。
韓紀看了秦王一眼,見他眸色平靜,在觀察著麾下官員,心中不禁一凜。
「張栩!」
「臣在!」
張栩是林飛豹的副手,忠心耿耿。
「你領一萬人馬進駐長安,與曹穎一起坐鎮關中!」
「領命!」
竟然是張栩?
稍後群臣退下。
江存中和裴儉走在一起。
「我沒想到竟然是張栩。」
江存中有些失落,他覺得自己能獨當一麵,可秦王卻點了張栩的將。
要知道,張栩可沒正經領過軍啊!
「那是虯龍衛。」裴儉話不多,「關中乃大唐根本,坐鎮之人首要忠心。」
至於指揮,曹穎在,軍中也有將領輔佐,擔心什麼?
裴儉看了他一眼,「殿下能忍住進駐長安的欲望,這便是胸懷天下。我等當以效忠殿下為榮。」
這是敲打。
江存中點頭,「我有數。」
不隻是他沒想到,北疆軍內部都頗為意外。
「孤不想早早就把自己困死在宮中!」
李玄和李晗在喝酒。
「那個地方說是珍貴,可就是個囚籠罷了。」
李玄眼中有些厭惡之色。
他的父親便倒在了宮中的陷阱中。
偽帝穢亂宮中,父子相殘。
「在你的眼中,宮中就如此不堪?」
「那就是個爛泥潭,臟透了!」
……
隆州。
到了隆州後,來了一場秋雨。
皇帝不走了。
秋雨中紮營最是糾結麻煩,軍士們在抱怨,貴人們也皺著眉,頭痛在這潮濕的氣候下,宿營的難受。
皇帝自然沒這個煩惱……他有超大帳篷,且裡麵裝飾精美,也就是比宮中小一些罷了,該有的享受一個不缺。
甚至,每日還能和貴妃歌舞一番。
這小日子過的,就像是郊遊。
楊鬆成的帳篷搭好了。
他走了進去,裡麵燒著一盆炭火,管事解釋道:「這是驅些濕氣。」
楊鬆成點頭,坐下。
「陛下這是何意?」
鄭琦有些不滿的坐下來,「眼看著就要到蜀地了,他卻不走了。」
「關中之外即將有一場大戰,他在等著結果。」
楊鬆成接過仆從送來的茶水,愜意的喝了一口,渾身舒坦的道:「若是叛軍獲勝,那他會比誰都急。」
鄭琦嗤笑道:「被石逆拿住了可不會有好結果。」
「被那個孽種拿住了,你以為他能有好結果?」楊鬆成淡淡的道:「那個孽種背負著孝敬的仇恨,若是拿住了他和太上皇……」
「生不如死!」鄭琦搖搖頭,隨即告退。
走出帳外後,鄭琦突然一怔,「好像老夫也不會有好下場吧!」
裡麵,楊鬆成眸色幽幽,也在考慮這個事兒。
若是北疆軍獲勝,潁川楊氏會如何?
「當初……」
他的眸子裡多了一抹冷意,「孽種!必然不得好死!」
……
梁靖最近很忙,他派去蜀地的人回來了。
「那些兄弟說了,相公若是到了蜀地,依舊是他們的大哥!」
好兄弟!
老梁感動的熱淚盈眶。
「就是有個人問,當年相公欠的嫖資,是不是該給了。」
「臥槽尼瑪!那錢耶耶當初給了那個女人……」
梁靖破口大罵。
隨後,去求見貴妃。
大帳外,天馬營的好手冷冷的看著梁靖。
「我求見貴妃。」
梁靖覺得這些鳥人,不,是無鳥人對自己的態度有些變了。
「等著!」
晚些,梁靖被帶了進去。
大帳被分為幾個區域,一進去就嗅到了香味。
幾個大香爐在邊上薰香,煙氣裊裊,壓下了潮濕的泥腥味。
皇帝坐在那裡,手中拿著一卷書。
「見過陛下!」梁靖行禮。
「百官如何?」皇帝淡淡問道。
「都有些抱怨。」梁靖說道。
「為何?」
皇帝的眼中多了些冷意。
在出長安之前,何人敢如此無禮?
「那些人說……」梁靖猶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