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腮幫子,他的大牙有些酸痛。
楊略突然一笑,對何聰說道:「有王老二在,殿下想成為孤家寡人也難啊!」
「將士們士氣高昂啊!」史堅很是歡喜。
史公明剛吃完飯,此刻有些飽脹。他起身緩緩而行,雙手交疊揉著腹部,說道:「長安的遊俠兒為了錢財動輒殺人,隨後潛逃。那是遊俠兒,軍士比遊俠兒更為蒙昧,隻需以利誘之,自然悍不畏死。」
「石忠唐的援軍不會超過五日!」史公明很是篤定的道:「他清楚東疆失陷的後果。」
「五日沒問題!"史堅信心十足。父子二人相對一笑。
隻覺得眼前多了一抹光明。難得啊!
從代州兵敗那一日開始,這對父子就沒真正的笑過。
「北疆軍來了。」
下午北疆軍的攻勢越發的犀利了,甚至還有修士混在攻城的敢死營中突然暴起,若非謝忠得力,帶著預備隊及時趕到,這一日就過不去了。
隨後的攻防戰中,守軍漸漸不敵。
史公明不敢置信自己的麾下會這般無力,他咆哮著,帶著預備隊四處遊走,踢打著麾下將領的屁股,威脅著他們。
當殘陽照在城頭時,鳴金聲傳來,敢死營從容而退。
城頭到處都是屍骸,城牆也多處受損。
守軍如蒙大赦般的癱坐在地上,無力而茫然的看著這一片血肉地獄。
噗!噗!噗!
史公明帶著人來巡查。
每一腳都踩在了血泊之中,血腥味刺鼻,中人慾嘔。
沒人站起來,甚至沒人行禮。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史公明親自扶起一個受傷的軍士,但這個舉動卻沒有收到效果....守軍的目光依舊茫然。
甚至是冷漠。
錢財能買來忠心但那是短暫的。
錢財能買來悍不畏死,可當死神時刻都在頭頂上縈繞時,悍不畏死也得跪了。
史公明轉身,麵色黯然。
他回到了節度使府,謝忠緊隨而來。「相公,這般下去可不成啊!」
謝忠說道:「說是五日,可第一日就險些失手。相公,下官有一言。」
「說!」
「咱們高估了東疆軍!」謝忠看著麵露怒色的史公明,「這些年咱們可沒正經廝殺過,說實話,遠不及北疆軍那等百戰勁旅。代州一戰便是明證。」
當時李玄甩輕騎突襲,若是東疆軍經驗豐富的話,幾下就能組建防線。
「隻需拖住、延緩北疆軍一刻,後續就能從容列陣。可將士們卻慌了。這才有了代州之敗。」
謝忠沒說的是,史公明在那一刻也慌了,若是他能從容指揮,一層層的阻截北疆軍.....那畢竟是輕騎,衝擊力不及重騎。
可史公明愣神了。
就那麼一下,給了北疆軍擊破東疆軍的時間。「你想說什麼?」
史公明冷冷的問道。
「下官大膽。」謝忠猶豫了一下,「下官乃是相公一手提拔起來的,說知遇之恩都不足以形容相公對下官的厚恩。下官感恩,故而哪怕大敗也不舍離去。下官..
他看著史公明,「下官有些肺腑之言。」「說!」史公明麵色稍霽。
謝忠是他一手拉起來的心腹,這些年來對他忠心耿耿。
而且謝忠的家就離他家不遠,若是謝忠反目,頃刻間妻兒就會成為人質。
謝忠可信!
謝忠揉揉臉頰,恰好觸碰到了傷口,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大堂內很是安靜。謝忠深吸一口氣。
「在下官看來,我東疆軍遠不及北疆軍。另外.....」謝忠大膽的看著史公明,「在下官看來.....」
「相公用兵.....遠不及秦王!」
史堅來尋父親,離大堂十餘步,就聽到父親咆哮道:「你竟敢蔑視老夫?!」
誰?史堅愕然。
他按住刀柄,剛想衝進去,斬殺了那個膽大的蠢貨,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下官深受相公重恩,恨不能粉身以報。下官這番話乃是肺腑之言。相公,代州一戰,秦王在絕境中果斷突襲我軍。石忠唐大軍掩殺,看似必勝之局,可最終卻被他一舉擊敗。下官敢問相公,我東疆可能與南疆相比?」
史公明沉默,隻有急促呼吸的聲音。史堅呆滯了。
「若是相公覺著我軍能碾壓南疆叛軍,豈會屈居石忠唐之下?」
「今日相公用錢財誘惑將士們,是起了作用。可也就是半日。相公,再多的錢財,也買不來忠心。當那些將士發現這一戰必敗時,下官擔心他們會反戈一擊!」
「他們敢!」
史公明的聲音聽著有些色厲內荏。
「相公,那秦王乃是孝敬皇帝之子,大義在手,且手握天下雄兵.....大義在手,利刃在手,何人能敵?」
「你說了那麼多,想做什麼?」史公明冷冷問道。史堅情不自禁的靠近了大堂。
他的心很
亂。
一方麵覺得謝忠說的沒錯,可另一方麵,卻不甘心。
天下大亂,史公明便是東疆土皇帝,他便是東疆太子。
他不舍這份榮華富貴。
「在下官看來,咱們守不住三日。若是城破,下官或許能去修路,可相公呢?
秦王的秉性下官揣測了一番,最是厭惡那等磨蹭之人。
下官聽聞,曾有人在歸降與抵抗之間猶豫了片刻,便被他令人殺了。
若是會州抵抗三日,下官擔心相公難逃一死啊!」史公明被處死,史堅也活不了。
他心跳如雷,又怒不可遏。
「那麼,你的建言是什麼?」史公明的聲音平靜了下來。
仿佛是個得道高人。
「下官的意思.....相公,降了吧!」「老夫殺了你!」
嗆啷!拔刀的聲音傳來。
「下官大膽相公年歲不小了,來日無多,可小郎君卻是青春年少,難道相公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看著自己絕後?」
呯!橫刀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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