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鄧久說道:「主家仁慈,咱們就該規矩些,莫要得意忘形啊!」
眾人點頭。
到了村口,先到的人回頭,見到鄧久就說道:「鄧久,是你家老大。」
鄧久心中一慌,急匆匆跑過去。
人群散開一條通道,鄧久到了前麵。
村口是個聚集地,沒事兒又覺得無聊的村民多會聚集在此閒聊。
姚大就在村口的大樹下,前方
兩個手下,再前麵跪著一個被綁著的人。
那人低著頭,身邊丟著個散開的包袱,裡麵就是一件鄧久眼熟的舊衣裳。
「老大!」鄧久喊道。
那人抬頭,臉頰高高腫起,正是鄧多,「阿耶。」
鄧久向前一步,又止步,抬頭賠笑道:「管事,不知老大這是犯了何事?」
姚大走到鄧多的身後,譏誚的道:「昨日之後,我便知曉有人會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管事英明。」幾個手下吹捧了姚大一番。
「我便令人守在村口,果然,半夜就有人偷偷摸出來。我便令人跟著,此人一直往縣裡去,半道就被拿下。」
姚大指著鄧多,「這廝好大的膽子,竟敢去投軍!」「啊!」
村民們不禁驚呼出聲。
鄧久心中一慌,「管事,老大還小,傻乎乎的,他這是糊塗了。回頭小人便收拾他.....
「輪不到你!」
姚大冷冷的道:「郎君回來了正好想尋一隻什麼.....」「雞!」身邊有人提醒。
「對,郎君剛從蜀地歸來,正想尋一隻雞來殺殺,這個蠢貨再好不過了。」
姚大一腳踹倒鄧多,「打,活活給耶耶用馬鞭抽死他,讓這些蠢貨看看,誰敢悖逆了張氏,便是死路一條!」
「管事!」
鄧久跪下,想膝行上前卻不敢,隻知曉嚎哭,「小人願意為老大贖罪,從今日起,小人就把他綁在家裡,不給出門,求管事饒了他吧!」
「耶耶說他今日死閻王不敢留他到明日!「姚大擺手,「打!」
兩個手下舉起鞭子。用力揮動。
一個身影猛的撲了過去,正好伏在鄧多的背上。啪!
啪!
兩鞭子抽在了這人消瘦的脊背上,衣裳破裂。「啊!」
慘叫聲中,鄧多回頭,見是母親韓氏,不禁目眥欲裂,:「阿娘!」
韓氏努力抱著他,瘦小的身軀裡仿佛蘊含著無儘的力量,哀求道:「是奴沒管好老大,管事,要殺,就殺奴吧!」
「阿娘,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鄧多掙紮著。
「你能當什麼?「鄧久努力膝行過來,仰頭道:「管事,是小人不知事,求管事饒了老大。小人.....小人願意做那隻雞。」
「一家子情深意切吶!「姚大獰笑道:「既然如此,一併打死!」
「阿耶,阿娘!「鄧多眼中多了悔意。
「看看!」姚大指著鄧久一家三口,似笑非笑,「今日耶耶要弄死他一家三口,違律!對不對?可有人想舉報?」
那些村民低著頭。噤若寒蟬。
在這裡,姚大便是天!
而姚大的天,是張氏家主張琦。而最底層,便是這些奴隸。
「耶耶違律了!」姚大的聲音在村口大樹下回蕩著,「可律法算個什麼?算個屁!」
姚大看到村民們就像是鵪鶉般的膽怯溫順,一種優越感不禁油然而生。
村民們的後麵,有人問道:「律法算個屁?那這天是誰的天?」
這膽子肥了啊!
竟敢得罪姚大......村民們不敢回頭,隻在心中為此人默哀一瞬。
「自然是張氏的天!」
姚大抬頭,可他的個子矮小了些,看不到後麵的情況。他指著後麵,「出來!」
「讓讓!讓讓!」村民們低著頭避路。幾個男子緩緩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子看著神色從容,身邊的男子看著瘦削了些,不過胸肌卻格外雄壯.
身後兩個男子皆
身材魁梧,本想令人動手的姚大看到兩個男子後,心中微動,「哪來的?」
「路過的行人。」男子說道。
「去哪?」姚大問道。
「去投軍!"男子微笑道。
難怪有兩個身材雄壯的傢夥,不過,那兩個傢夥看著頭發都斑白了,這還想去從軍,不是傻了嗎?
姚大冷笑,「過路便過路,管的閒事多了,小心大難臨頭。」
他身後的手下說道:「哪裡黃土不埋人!」
男子卻不搭理他們,看著鄧家三口,問道:「為何要弄死你一家子?」
韓氏低頭,瑟瑟發抖,鄧久低頭,「是小人該死,與主家無關。」
從祖輩開始就教導他們,咱們是張氏的牛馬,主家能讓咱們不餓死便是恩德,要感恩。
多少年來,正是靠著這種想法,鄧村的村民才能一代代的熬下來。
鄧多看了一眼後麵兩個男子腰間的橫刀,他畢竟年輕,絕望之下,喊道:「小人想為秦王效力,半夜想去從軍,卻被他們抓了回來。說是要打死小人一家。求郎君救命!」
男子問道:「為何想為秦王效力?」
鄧多說道:「秦王的麾下把咱們當人看......小人,小人......
鄧多咬牙,眼中落淚,「小人,想堂堂正正做個人!」
他看著蒼穹,「可這老天,他不許啊!他不許咱們做人!」
那些村民心中嘆息,卻不敢出聲。
我們是奴隸.....鄧多想到了父親說過的話:咱們是主家的牛馬,打死了都沒人管。
他心中絕望,垂下頭。就聽男子說道:
「老天不許,我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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