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
秦王豎起食指,微笑道:「這也算是造福一方,有功。一年後,你等可自行選擇行止。願意回鄉的便回鄉,願意從軍的便去投軍,願意做什麼……隨意!」
隻是一年嗎?
北遼俘虜做苦力是沒有期限的,要想解脫,唯一的法子便是從軍,加入敢死營,用軍功去贖罪。
這是一條九死一生之路。
而南周俘虜卻隻需做一年苦力就能自由。
這……
俘虜們心悅誠服的跪下。
「多謝殿下!」
秦王頷首,牽著阿梁走了。
出了校場,秦王問道:「這幾日下來,阿梁可害怕?」
「不怕!」
阿梁很是堅定。
然後問道:「阿耶,為何隻讓他們做一年苦力呢?」
「南周富庶,這個富庶於國於民有益。此戰的宗旨雖說是滅國,可卻不能打爛南周。一年苦力,正好修補南周各處道路。另外,這些俘虜聚在一起總是個麻煩,一年後散去,各尋生路,也省了當地官府的一樁心事。」
「不就是吃乾抹淨不認帳嘛!」朱雀在耳邊說道。
秦王事多,隨後被簇擁著回州廨,走之前令王老二照看阿梁。
「臣正好無事。」
赫連榮自告奮勇。
晚些,他帶著阿梁出了韓城。
城外依舊能看到些已經變成黑色的血痕,還有些被石彈反彈砸出來的小坑。
「大郎君旁觀三日廝殺,果真不懼嗎?」赫連榮很是好奇這一點。
一般孩子看到兩個惡少提刀互砍都會嚇的魂不附體,這可是大戰啊!
「我說謊了。」
阿梁說道。
呃!
赫連榮愕然,斟酌了一下用詞後,說道:「大郎君當對殿下……說真話。」
天家父子之間的疏離和矛盾,往往是從猜忌開始。而猜忌的源頭便是互相說謊。
「我也想說真話,可阿耶很累。」阿梁小大人般的嘆息,「晚上我醒來,阿耶坐著,不知琢磨什麼。等我再醒來時,阿耶已經在外麵準備為我做早飯了。」
「殿下這是在思索戰事呢!」
每一次雲澹風輕的背後,必然是無數夜裡的絞儘腦汁。
「阿耶很辛苦。」
「是啊!」
「小時候我夜裡害怕,總覺著有些東西在周圍晃蕩,我告訴了阿耶,阿耶便陪了我半月。那半個月裡,阿耶晚上不時會醒來查看……半個月後,便廋了許多。」
阿梁回身抬頭,看著赫連榮,「我隻是不想阿耶擔心……其實,我是怕的。」
……
「南周禁軍騎兵便在外圍,我軍屢次驅逐,他們卻去後又來。」
王老二覺得自己遭遇了一夥不要臉的傢夥,一觸即散,接著又來,令他煩不勝煩。
韓紀說道:「設個圈套,出兵合擊!」
秦王搖頭,「不必了,放他們進來。」
這是,要震懾敵膽?
北疆軍遊騎隨即放開了口子。
「這是何意?」
禁軍遊騎覺得是個圈套,可卻忍不住進去查探的衝動,於是便令百餘騎去試探。
這便是敢死隊。
百餘騎策馬疾馳。
「並未合圍!」
北疆軍並未切斷他們的歸路。
「這是何意?」禁軍將領蹙眉,「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一個多時辰後,百餘騎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麵色難看。
「韓城,丟了!」
「這才三日啊!」
禁軍將領不敢置信的道:「汴京那邊剖析說至少能堅守十日,可……走!」
禁軍騎兵遠去,王老二這才帶著遊騎出現。
「殿下說了,這一戰,打的是人心!娘的,人心是個什麼東西?」王老二摸出一塊肉乾,「可有肉乾好吃?」
他把肉乾塞進嘴裡,用力咀嚼了幾下。
「噴香!」
……
汴京,源源不斷的輜重在往外輸送。
一隊隊禁軍將士魚貫而出。
文人們在城外開趴體,不,是開詩會。
裝滿輜重的大車一輛接著一輛從眼前經過。
一隊隊甲衣鮮明的禁軍從眼前走過……
詩詞一首首的往外湧,才華好似尿崩,怎麼擋都擋不住。
「諸位,今日大軍出擊,來日,必將捷報頻傳。小弟有了!」
一個文人舉杯,灑脫的一飲而儘,然後甩了一下頭發……
開趴體古今中外都一個尿性,必須得有女人。
十餘女妓隨即鼓掌,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這位小有名氣的年輕俊彥。
城頭,韓壁在看著援軍出發,目光從這群文人那裡掠過,對身邊的將領說道:「要儘快在葉州外圍發動攻勢,以牽製北疆軍。」
「是。」
「秦王令麾下善待歸降軍民,消息傳來,那群蠢貨卻說秦王假仁假義,卻不知這是秦王在爭奪君心民心。滅國之戰,收心為先啊!」
這時下麵一陣歡呼,韓壁看去,就見那個年輕文人灑脫頷首,十餘女妓嬌呼,讚美著他的文采。
「此人作了什麼詩詞?」韓壁文采也不錯。
「大體是……大軍出征,當盪儘敵寇,報效君王。」
「有些意思,至少,彩頭不錯!」韓壁微笑道。
一隊騎兵和援軍逆向而來。
「是送戰報的信使,閃開!」
前方高呼!
那些文人起身,看向信使。
韓壁眯著眼,舉起手。
信使抬頭看到了他,喊道:「韓相,北疆軍三日破葉州!」
城頭。
城下。
死寂!
</p>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