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榮的旨意傳達至石守信手中的時候,這位給稱之為石敢當的虎將在經歷大悲之後突聞這種大喜,居然喜極而泣,淚珠都掛了下來。
傳旨太監看著臉上掛著淚珠的石守信道:「陛下還讓我給都校帶一句話,為人處事得辨明是非,意氣用事,害人害己。若非羅先生三番四次為你說話,莫說獲得此次戴罪立功的機會,腦袋還在不在都得另說。」
石守信聽極三番四次字眼,心底大為慚愧拜服道:「臣謹記陛下聖言。」
韓令坤一直在石守信家中等待消息,見郭榮允許石守信出征,大笑道:「還是羅兄弟有辦法,真說動官家了。」
石守信一言不發的起身,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咋了?」韓令坤推了石守信一下。
石守信道:「我以前聽過一個故事,叫啥來著,想不起來了。好像是一個武將跟文官道歉的?你書讀的多,幫我想想。」
韓令坤疑問道:「廉頗的負荊請罪?」
「對對對!我當初聽這故事的時候還氣壞了。罵那個說話人,講的是什麼鬼東西。」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脫掉了衣服。
韓令坤倒吸了口氣,看著已經露著上身的石守信道:「你是想學廉頗?」
石守信道:「我書沒讀過幾本,也想不出有別的什麼高明的辦法報答,那就效仿前人,前人怎麼乾,就怎麼乾,總歸不會錯。不就是丟些麵子嘛,老子臉皮厚,刀槍都奈何不得,還在乎麵子?這種恩情不報,我老石怎麼做人,怎麼見人?」
韓令坤沉吟片刻,說道:「也是,有一說一,羅兄弟待你,真的算是仁至義儘,怎麼報答都不過分。」
石守信找不到荊條,直接弄了五根軍棍,綁在了背上,毅然決然的走出了府邸。
大冬天的路上行人不多,但見石守信這模樣,難免議論紛紛。
石守信抿著嘴,完全拋下了一切,一步一步的走著。
直至羅幼度的宅邸之外。
石守信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高聲道:「石守信魯莽無狀,多次得罪先生,今日特來請罪。」
宅邸寂靜無聲。
石守信等了片刻,再次高聲道:「石守信魯莽無狀,多次得罪先生,今日特來請罪。」
屋門大開,老胡裹著大衣走了出來,看著門口的石守信,快步上前,道:「這位軍爺,我家相公這個時間還在開封府哩。」
「啊!」
石守信聞言也呆住了,自己腦中想著全是報恩,沒想過羅幼度這個時間點在不在家。
尷尬!
腦子有點轉不過來,石守信道:「那我就在這裡等著吧。」
老胡憋著幾分笑道:「那不如去屋裡等吧,屋裡有火,暖和些,可別凍著了。」
石守信搖頭道:「不用,老人家你進屋去,不用管我。我身體強著呢,不冷。」他嘴唇有些青紫,但還是強撐著。
老胡真怕他凍出事情來,想著怎麼通知羅幼度,耳中卻聽得馬蹄聲響起。
羅幼度、韓令坤兩人兩馬,奔馳而來。
韓令坤一開始也沒想那麼多,隻是為石守信的決定感慨震撼也帶著些許欣慰。
直到石守信出門走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羅幼度有公職在身,這個點不是在開封府就是在禦營司,或者在宮裡陪著郭榮商談國事,怎麼也不可能在家。
這個時候將石守信叫回來不合適,韓令坤隻能先一步策馬去找羅幼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