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著火氣,郭榮繼續看下去,忽得忍不住咦了一聲。
信箋的後半段居然使用了美人計,「吾聞先生與我朝司徒千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有三生之約。司徒乃虔誠君子,信守承諾,未敢忘約。今,司徒有女周娥皇,明艷絕倫,神彩端靜,通曉史書,精諳音律,采戲弈棋,莫不妙絕,為我江南第一才女,今之謝道韞。先生若歸,朕親自為先生主婚,才子佳人,成就一段千載美談!」
「豈有此理!」郭榮憤憤不平地將信丟在了桌子上:「竟然使詐!」
對於羅幼度的身世,郭榮是有過了解的。
羅幼度從未跟他說起有什麼婚約,而且對於周宗這個人也很有微辭。
畢竟當年羅家是因周宗而受到宋齊丘的貶黜,周宗翻身之後卻因懼怕宋齊丘而對羅家死活無動於衷。
怎麼可能冒出婚約?
明擺著欺負羅幼度當時年幼,不了解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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廬州。
羅幼度與唐付堯聊著江南的事情。
之前南唐封鎖了與大周來往的渠道。
江南的消息需要通過江陵中轉到開封,需要耗費好一段時間。
現在羅幼度掌控了巢湖水係,江南的情況能夠第一時間通過長江送達羅幼度之手。
「這麼說江南那群人又開始嘚瑟起來了?」
羅幼度好笑地看著唐付堯。
這才多久,隻是局部性地贏了幾場戰,就得意成這樣?
難道一點也沒有察覺他們已經輸不起了?
現在的大周可以輸上十次,但是南唐隻要大敗一次,就徹底地失去爭奪淮南的機會。
唐付堯頷首道:「就最近幾日,李璟已兩次在輝月樓召集文人雅士吟詩作樂了。」
羅幼度搖了搖頭,有這樣的皇帝,哪怕朱元、林仁肇、陳德誠、郭廷謂這些名將再強悍,南唐也不配贏。
「現在他們的廟堂局勢怎麼樣了?是五鬼派占優勢,還是清流派占主動?」
五鬼派就是李璟寵信的五鬼,陳覺、馮延已、馮延魯、查文徽、魏岑。
清流則是孫晟、李德誠、韓熙載、常夢錫、蕭儼這些人。
唐付堯道:「江南朝堂上現在清流派更能說得上話,畢竟現在征伐的幾位大將大多是清流派舉薦的。一直給處於下風的他們,總算揚眉吐氣了回。不過……李璟最寵信的還是馮延已、馮延魯兩人。」
羅幼度看著手中茶杯冒著的青煙,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也是時候給他們添添堵了。唐兄,回去後讓你的人笑話一下陳覺,便說。唐軍能勝,陳覺乃第一功臣。有了他,齊王渡不了江。少了他的瞎指揮,北賊不堪一擊,連戰連敗。多多嘲諷一下,讓人以為謠言是清流派傳出來的。」
他說的可不是謠言。
南唐軍反攻的號角吹得那麼響亮,跟陳覺這個外行給趙匡胤嚇破了膽有著密切的關係。
不管乾什麼事情,外行指揮內行,都是大忌。
這南唐軍少了陳覺搗蛋,這仗打得多漂亮。
休息了這麼久,贏了那麼多仗,羅幼度覺得,這個陳覺的膽氣應該補回來了,也是時候讓他為大周做點貢獻了。
打仗可不全是正麵交鋒的事,這些細節籌謀到位,不見得會遜色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唐付堯看著勝券在握的羅幼度,開始為南唐默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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