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榮儘管有心滅北漢,一雪前恥,卻也知自己麾下最具有戰略目光的人一致將目標定為燕幽大地,足以表明這是最明智的抉擇。
心中想著,隻要拿下燕幽大地,再滅北漢,亦是一樣。
這將目標定在燕幽大地,對於河北的布局需要進一步規劃。
王樸在這方麵做過不少的研究,對於河北布局提出了很多中肯的建議。
尤其是關於契丹騎兵的。
跟契丹軍作戰,他們最大的劣勢就是騎兵。
冷兵器時代,騎兵的重要毋庸置疑的。
羅幼度在淮南戰場上來去縱橫,勞模石守信功居第一。
若沒有他所率騎兵的支持,很多戰術都打不出來。
跟南唐打,是他們欺負南唐沒有騎兵,跟契丹打,那就是契丹欺負他們騎兵不夠多了。
「我們要吸取忻口之戰的教訓,發揮我們弓弩上的優勢,休養生息的時候,多造強弓勁弩。同時訓練兵卒時,要更進一步地練習應對契丹騎兵的戰法。魏王先祖符存審對付騎兵的辦法就很不錯,我們可以學以致用。」
王樸說的是天祐十四年,符存審與李嗣源、閻寶以兩萬破十萬契丹騎兵的事跡。
當時契丹號稱三十萬騎兵進犯幽州,符存審為了避免給契丹騎兵突襲,選擇山路進兵。出山的時候伐木為鹿角,人持一根粗樹乾,動則成軍,止則成寨,以鹿角陣對付契丹騎兵。
契丹騎兵對此毫無辦法,最終在幽州城下,符存審以步克騎,殲敵上萬,打出了步兵勝騎兵的經典戰例。
當然符存審手上也有騎兵,不過隻有李從珂麾下的三千先鋒騎而已。
羅幼度這時道:「臣下再補充幾點。我大周現在有了水軍,與契丹作戰的時候,可以利用起來。津沽這個地方很重要,這裡別看現在很荒蕪,卻可成為我們未來的後方據點。」
津沽就是後來的天津,不過這裡現在還沒有成為一個城市,甚至處於荒蕪的狀態。
隋朝大運河的開通,使位於運河北部、兼有河海運輸之便的津沽地位日漸重要,運河與五河尾閭在三岔河口交匯,津沽便以「三會海口」名於史冊。
唐朝中葉以後,天津成為南方糧、綢北運的水陸碼頭。
但是隨著五代戰亂,大運河堵塞,石敬瑭將燕雲十六州送給契丹,這津沽就完全沒落了。
現在就剩一些鹽場以及漁人。
然後就是靠近武清的地方,契丹設置了榷鹽院來管理鹽務。
見郭榮、王樸愕然地看著自己,羅幼度道:「在揚州與吳越王閒聊時,聊到了海運之事。吳越的海船工藝遠勝我們,我們可以乘機向他們拜師,學習他們的海船工藝。大海洶湧,我們一時難以克服。但征服渤海卻是不難,我們隻要征服渤海,便能通過海運,直接將糧食運到幽州前線。」
「與契丹作戰,最難防的就是他們的騎兵可以深入我軍腹地,襲擊我們糧道。」
「隻要我們北伐之前擁有自己的運輸海船,便能直接通過渤海運兵運糧。我就不信契丹的騎兵還是衝進渤海?」
「不止如此,我們的水軍還能通過渤海威脅到他們的錦州,威脅到他們的東京遼陽府。既可以打他們出其不意,又能讓他們首尾不得相顧。」
郭榮拍腿叫絕,說道:「朕還以為水軍隻在南方有用,不想對付契丹,還能有奇效。如此說來,還得擴大水師規模。」
羅幼度道:「臣以為這很有必要。」
郭榮沉聲問道:「這林仁肇畢竟是降將,讓他統率大規模水軍,有些不妥。」
羅幼度提議道:「可安排一大將為正,林仁肇為副,張雄次之。」
郭榮點頭默認。
羅幼度再次道:「壽州一戰,臣以為我軍兵將勇悍,然攻堅能力著實一般。得重視攻城器械的研究,兵卒亦要接受此方麵的訓練。另外臣提議安排專人研究石漆,此物使用得當,將會是戰場利器。」
郭榮笑道:「臣似乎已經看到文素、齊物向朕哭窮了。」
他看了一眼精力有些不佳的王樸,繼續道:「文伯先生先去休息吧,朕許你一月病假,好好調理身子。吾要跟幼度談談他的婚事……」
王樸先向郭榮告辭,然後又向羅幼度道喜。
羅幼度喜滋滋地回禮,說道:「屆時文伯先生還請賞臉參加在下婚禮。」
王樸作揖道:「鄙人定然攜子而往,還望先生有空指點犬子一二。」
羅幼度滿口答應。
隨即卻是一怔,不對,這王樸的兒子不就是王侁?
自己居然答應了,這不見鬼了!
郭榮坐在上首,笑盈盈地說道:「你與符家二妹的婚事,朕當這個證婚人,應該沒什麼意見吧?」
羅幼度道:「能得陛下證婚,臣高興不急,哪能有異議?」
「那就好!」郭榮一副你識相的表情,隨即問道:「對於何時迎娶符家二妹,你可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