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小小心虛。
但符清兒隻是橫了一眼道:「好!明日,妾身就親自去一探,也見一見未來的那位妹妹。」
倒也不是大度,而是自小受到的教育就不一樣。
本來唐朝風氣開放,女人地位不低。先有力壓房玄齡喝醋的房夫人,後有竊取江山的武則天,引領文風稱量天下士的上官婉兒,興於政變亡於政變的太平公主等等。
但是隨著唐末五代十國的大動盪,武夫掌權,女人的地位立刻就急轉直下了。
文人流氓至少要做做樣子,掛個貞節牌坊遮掩一下。
武夫哪管那麼多?
那就是單純地釋放天性。
將欺淩戰敗者的妻女視為常態,自己玩了還不夠,還要賞給手下一起玩,並且是公開地玩。
以前的誓師:
或是陳琳罵曹操「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汙國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細致慘苛,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阱塞路;舉手掛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兗、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籲嗟之怨。歷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為甚!」
或是駱賓王罵武則天「虺蜴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殘害忠良,殺姊屠兄,弒君鴆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猶復包藏禍心,窺竊神器。」
現在!
「屠城,搶劫,搶女人!」
簡單粗暴三連。
符清兒貴為符彥卿的女兒,更是清楚此間殘酷。
羅家一脈單傳,延續羅家子嗣的重擔皆在羅幼度一人身上。
符清兒身為羅家大婦,這些都在她的責任之內。
羅幼度與周娥皇的婚事在淮南之後已經傳開。
符清兒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真以為周宗是為了約定而等待今日,早已接納她了。
不過符清兒心底有些忐忑;「聽說那位周家娘子精通音律,才貌冠絕江南,卻不知到底如何?」
周宗手段極為高明。
來到汴京之後,周宗根據羅幼度的當初的提議,主動拜會了竇禹鈞、楊凝式、馮平三人。
這三人是中原士林的扛鼎人物。
周宗能夠活躍於文風鼎盛的江南政壇,一身才學也是毋庸置疑,很快就融入其中。
當然這其中難免有羅幼度的關係。
周娥皇已經有了婚約在身,自然不能如在江南一般,參加各種詩會。但是拜會竇禹鈞、楊凝式、馮平這三個平均年齡七十以上的長輩,為他們演奏一曲,卻是合情合理。
楊凝式聽了周娥皇所彈奏的一曲琵琶,寬慰平生,讚道:「周家有女,冠絕中原。」
他這一讚,將周娥皇的才名帶到了中原。
周宗自不敢讓周娥皇見任何中原士子,以至於過於神秘越傳越神,周家父女短短幾月時間,便在中原士林站穩了腳跟。
符清兒自然也是聽過的,不免有些擔憂。
羅幼度卻道:「不知道!」
符清兒回過身子,帶著幾分驚疑地道:「真不知道?」
羅幼度道:「真不知道,當年她爹遭受宋齊丘貶罰時,不過三五歲,能看出什麼來?再次相見的時候是年前揚子津港口,她帶著麵紗,也看不到容貌,之後就沒見過了。不過,為夫覺得吧,夫人的容貌已經是世間少有,周家娘子就算再有姿色還能如何?至多就是與夫人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罷了。」
周宗心思不純,但一直以真名士自居。
在禮數這方麵很講究,也為周娥皇留有一絲顏麵驕傲,並沒有讓兩人見麵的意思。
上次為了學習茶道,羅幼度登門的時候,也沒有見到麵,隻是跟周小妹玩了會兒。
符清兒心底擔憂儘去,喜滋滋的。
羅幼度乘勝追擊,把自己的妻子擁入懷中,重重地親了口。
「討厭……」
嘴上如此說來,卻是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羅幼度牽著符清兒的手走出庫房的時候已經到了飯點了。
精致的兩菜一湯,羅幼度、符清兒同坐一桌,你給我夾菜,我與你盛湯,雖說各有各的菜,親昵的如熱戀中的小情侶。
忽聞外邊傳來張進求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