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不在床上歇著,來這裡做什麼?」
趙匡胤叫了一聲,上前攙扶。
趙弘殷在半個月前便覺得身體不適,看了很多大夫,就連郭榮也派了禦醫前來醫治,就是不見好。
趙家已經暗中籌備後事了。
趙弘殷沒有理會趙匡胤的話,而是說道:「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官家什麼脾性,你跟了他那麼久,還不知道嗎?」
「別看他全心全意地處理政務,將軍務就給魏仁浦、羅幼度,最多一年,他便會忍耐不住,出兵建功。」
「苗先生說了,最好在下次出征前,獲得都點檢的位子。這樣你便有望成為獨當一麵的統兵之帥。我們趙家也能在朝廷上站穩腳跟,指不定還能如符彥卿一樣,最後受印封王。」
趙弘殷說的苗先生,叫苗訓字廣義,師從陳摶老祖,善天文占候術,以謀略見長。
在趙匡胤行走江湖的時候與之結識,現在擔任趙匡胤手下擔任判官,是他的首席謀士。
趙匡胤臉色有些為難。
他現在的情況很尷尬,不上不下。
以地位而言,經過淮南之戰,他已經榮升為大周軍方第四號人物了,與老將向訓並列。
但他最大的問題不在於別的,就在於他是老四。
大周軍方現在是李重進、張永德、羅幼度這三位三司長官獨一檔,然後就是老四老五老六老七……一直往下。
老四與老十八,差別不大。
但是老四跟老三,卻有著一條鴻溝。
不入前三,老幾除了俸祿多些以外,幾乎沒區別。
趙匡胤想要更進一步,唯有取代自己的上司張永德。
故而趙弘殷、趙匡義、苗訓一致覺得是時候擠掉張永德了。
不擠掉張永德,趙匡義就不可能全麵掌控殿前司,成為大周殿帥。
對此趙匡胤內心極為複雜,張永德待他極好,一直將他視為接班人來培養。
當初他娶彰德軍節度王饒第三女王氏的時候,張永德便出了數以千計的金帛銀錢資助。
張永德對其稱之為恩重如山亦不為過。
現在卻要對他下手,趙匡胤難免猶豫,拿不定主意。
「兄長!」
趙匡義道:「不是你要對付張殿帥,而是官家要對付張殿帥。官家這般提拔兄長,不就是為了讓你取代張殿帥?張殿帥是太祖皇帝的女婿,而且還是太祖皇帝的從龍之臣,官家焉能不忌憚?」
「為官家分憂是大義,私人情感是小義。」
「舍大義而存小義,何其愚蠢!」
將忘恩負義說得如此清新脫俗,除了趙匡義也沒誰了。
趙匡胤沉聲道:「這不是大義小義的問題,某是擔心一旦出手,就無法回頭。張殿帥手上實力不可小覷,別偷雞不成蝕把米,鬨得殿前司上下不和,人心離散。」
「官家能夠容忍下屬間的不和,但絕不能容忍因為不和而敗壞國事。」
「父親、三郎,非我感情用事,而是不敢草率出手。」
趙弘殷長嘆一聲道:「二郎的顧慮也有道理,此事確實不能草率。萬一令得官家不滿,可就不妙了。可惜,為父這身體,不知能不能撐到見你成為三司長官的一日。」
趙匡胤決然道:「父親放心,孩兒自問不輸李使相、張殿帥,未來必不會在他們之下,魏王才是孩兒目標。」
趙匡義這時道:「其實兄長無須與張殿帥明爭,暗中下手就好了。」
</p>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