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瓦橋關向西,可至河北重鎮保定,東可循拒馬河下遊大清河,北連冀北軍事重鎮幽州,南通冀中諸重鎮,是燕幽之地與河北至關重要的要塞之一。
瓦橋關距幽州城一馬平川,若讓周兵得到瓦橋關。必然會囤積大量軍糧於此,作為攻打幽州的大營。
契丹軍最擅長也是無往不利的戰術便是襲擾糧道,但隻要瓦橋關失陷,周軍的糧草運輸就多了一份保障。
蕭思溫特地派遣自己的兒子先一步支援瓦橋關也是想到了這點。
蕭思溫雖不擅長軍事,但高坐南京留守多年,有些東西還是知道的。
蕭思溫說道:「我兒已經領五千輕騎前去救援了。」
宋雄搖頭道:「此番征伐,中原至少籌謀半年,且是天子親臨,定是奔著幽州城來的,甚至有可能想要一舉奪回燕雲十六州。五千輕騎隻能支撐片刻,非長久之計。」
「依某之見,留守當前之要,立刻向天子求援。僅憑幽都府之兵,難以抵達中原舉國之力。」
「其次,瓦橋關以北,一馬平川,最適合我方騎兵馳騁。當聚大兵於瓦橋關附近,隨時襲擊周兵,不讓他們從容攻取瓦橋關。」
「中原勢大,留守無須求勝,不予他們正麵進攻,就是拖延時間,隻要天子援兵抵達。是撤是戰,可以另說。」
蕭思溫大感有理,以手掌擊拳,暗暗分析。
宋雄這番言語,確實毫無破綻,而且有理有據。
蕭思溫追問了一句:「那先生以為出兵多少合適?」
宋雄搖頭道:「屬下不知道幽都府有兵幾何,亦不知戰力如何,同樣也不知中原兵卒如何,不敢妄下定論。但至少要有足夠的力量能夠牽製住中原兵士,不然萬一給中原兵卒擊敗,反而不妙。」
蕭思溫默然點頭,想著中原這些年屢戰屢勝,中原郭天子之名,比之他們的睡皇帝可響亮不少,心底不免有些惶恐,問道:「幽州城池堅固,不如固守城池,以待天子來援?」
宋雄斷然道:「此舉下下之策矣。其一、中原此次長驅直入,不費一兵一卒,以得寧州、益津關。易州、瀛州、莫州這三州陷落,亦不過時間問題。留守作為幽都府首腦,此刻已經有防守不利之嫌疑。如果再被動地固守幽州,坐看幽都府周邊州縣逐一為中原奪取。天子那邊留守該如何交代?」
蕭思溫臉色微微一變。
睡皇帝耶律璟的殘暴手段他是親眼見識過的,完全不將人當人。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為了一隻雞,耶律璟殺掉了一位跟隨他十年的侍衛。
如果讓耶律璟了解幽州情況,那自己?
蕭思溫有些不寒而慄。
宋雄繼續道:「其二,此刻退守幽州,會立刻陷入中原的包圍圈內。留守可參考中原取淮南戰例,他們就是依靠困住壽州。迫使江南不斷派遣援兵北上,令得兵源枯竭,無回天之力。」
「如果我們也固守幽州,隻怕中原會故技重施,圍點打援。到時候不管勝或敗,留守依舊難道責罰。倘若為了救援幽州,折損兵力過多的話,更是大過了。」
「其三,困守孤城,最是不智。就算中原勢大,不得不守。也得等援兵到來時,與之連攜固守。這樣才是長久之計,而非獨守孤城,作繭自縛。」
蕭思溫嘆道:「先生說的在理,這死守幽州,確實是下下之策。」
歷史上就是因為郭榮北伐勢頭太猛,一言不合就是取三州三關,還不費一兵一卒,甚至不放一矢。直接將蕭思溫嚇得,重兵屯於幽州以北,至始至終未敢出戰。
蕭思溫也因此受到了責罰,罷免了留守職位,入朝任職。
蕭思溫對著宋雄深深作揖,說道:「不知先生大才,思溫怠慢了先生,望先生勿怪。在下願請先生為幕僚,不知先生是否願意屈尊。」
宋雄回禮道:「留守於在下有救母之恩,無以為報,豈敢拒絕。」
蕭思溫大喜道:「得先生相助,何愁大郭賊不退。某這便點齊兵馬南下,先生可願與某同行?」
宋雄回答得毫不遲疑,說道:「豈敢不從!隻是屬下家貧,騎不來馬,勞煩留守為屬下準備一條毛驢代步。」
蕭思溫臉上有些僵硬,此番南下,他可不準備與大周硬碰硬的打仗。
利用機動牽製迂回,拖延時間,等待耶律璟派兵來援。
帶上一個騎毛驢的累贅,這還怎麼打?
想了一想,蕭思溫說道:「如此,先生便在幽州城等待某的好消息吧。」
蕭思溫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宋雄的房間,一路想著宋雄的策略,確實不存在任何問題,處處都為自己考慮,不免放心下來,依法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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