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旭走進了府衙,報告了蕭家的情況。
「統軍,屬下搜遍了蕭家,並未發現蕭思溫的家眷。經過審問,得知蕭思溫的家眷在我軍圍城不久便趁夜離去了,家中侍婢傭人皆不知所蹤。」
羅幼度微微皺起了眉頭。
全旭察言觀色,忙道:「要不要嚴刑拷打?或許能夠查問出去向。」
羅幼度問道:「隻是家眷他們幾人,還是帶走了一些丫鬟內侍?」
全旭道:「連同心腹丫鬟一併不見的。」
羅幼度笑道:「那就沒有必要了,她們走的果決從容,絕不至於留下幾個知情者給我們知道。想必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辛苦了,讓你的人撤吧。」
這解鈴還須係鈴人。
關於蕭綽的下落,還得問蕭胡輦,或者關押在瓦橋關的蕭隗因。
羅幼度正想讓人將蕭胡輦帶來,卻得到了郭榮入城的消息。
羅幼度暫時將此事放在一旁,前往北城門迎接。
郭榮一路所到之處,大街上那些上了年紀的百姓紛紛跪地叩拜,大聲痛哭,高呼:「郭天子萬歲」。
年輕人生長契丹的統治之下,無法理解長輩心底深處的仇恨。
老一輩人看著年輕人說「中國」如何如何,隻有一股悲憤憋在心底。
很想告訴他們,你們的「中國」,跟我們的中國不一樣。
但身在敵國,除了將這仇恨藏在心中,代入棺材,他們這類百姓又能如何?
現在中原天子的到來,那股藏在心底數十年的情感得到了宣泄。
兩人在街道中央相遇。
「參見陛下!」
郭榮依舊穿著騷包的金色的明光鎧,威風凜凜。
拿下了幽州,此次北伐的第一步任務已經達成。
這位大周天子神采飛揚,意氣風發,揚鞭道:「先生不用多禮,你我入府衙說話。」
兩人前後走進了幽州府衙。
郭榮看著府衙大廳,好一會兒,說道:「真想讓馮太師見一見今日景象。」
羅幼度咧嘴一笑。
郭榮大步走上主位坐下,說道:「這些日子的防守,軍中諸將心底都憋著一股氣,連連請戰,是時候打出去了吧。」
羅幼度心底暗笑。
歷史上大周諸將幾乎沒有幾人願意跟契丹硬磕。
但現在禦營司幾乎包攬了此次北上的大部分戰功,侍衛親軍司、殿前司自然坐不住了,紛紛請戰。
羅幼度知道現在並不是出擊的最佳時候。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自己拿了此次北伐的頭功,如果一味地限製侍衛親軍司、殿前司出戰立功。
兩司的將官肯定會有意見的,軍心不齊,危害更大。
所以羅幼度道:「是時候了,隻拿幽州,毫無意義。既然我軍北上,那必須將薊州跟古北口拿了,全取幽燕之地,不然不如不拿。」
幽州城隻是幽燕地的中心,並不是要塞。
幽燕地的門戶是薊州跟古北口。
薊州往西是遼東的營州、平州。
薊州到營州、平州中間這段路線很是惡劣。有兩條道可行,一條燕山盧龍道,以薊州為起點,走喜峰口過白檀,經灤河上穀到白狼山抵達遼東。
這條道就是曹操北征烏丸時候的路線,有多險自不用說,曹操兩次在征伐中命懸一線。
一條道是傍海道,從薊州到碣石再到柳城。
這兩條道,不管怎麼走,最後都避不開薊州。
至於古北口那就更是了。
古北口長城段是華夏長城史上最完整的防守體係,為遼東平原和內蒙古通往中原地區的咽喉,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從西周開始,延至春秋戰國時期,燕國便在古北口築墩設防。漢武帝劉徹時為防北部匈奴入侵擾邊,命守軍在古北口開始築城布兵,使古北口成了漢與匈奴屢次交戰的必爭之地。
一直到明清時期,兩千年來古北口的戰略意義都沒有發生過改變。
隻要薊州、古北口還在契丹手中,幽州城就是一座孤城。
隨時隨地都會麵臨來至於薊州、古北口方向的契丹兵入侵打草穀。
這幽州城附近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
總不能一直在幽州駐紮大部隊防守吧?
所以拿下了幽州,就沒有任何回頭的餘地了。
必須死磕下去,要不然就放棄幽州,如宋朝一樣,退守三關防線。
或者直接將幽州城附近所有百姓南遷,將幽州城視為一座前線防守據點。
不管哪一點,都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故而到了這一步,開弓沒有回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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