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這個道理,說得如此直白,隻怕也就羅幼度一人了。
王溥咳了咳,緩解尷尬,說道:「確實定了幾個日子,由陛下決擇。來年大年初一,二月二,三月三,還有三月十六,皆是好日子。」
羅幼度想了想道:「那就訂二月二,大年初一,太趕,得給他們準備禮物的時間。三月以後,又太晚。二月二,龍抬頭,也算是一個吉利。」
王溥、魏仁浦、宋琪自無異議。
「此外……」羅幼度說著望向殿下眾人,說道:「鑑於趙匡胤謀逆,宮中上下竟無任何應對之法,可見皇宮製度有著巨大的漏洞。朕欲開武德司,諸公可有異議?」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嚴厲。
擺明了不是商量的態度。
王溥、魏仁浦、宋琪三人都不太樂意,卻也明白有了趙匡胤、範質這兩個的前車之鑑,這皇宮政策製度不加以改變,任誰來當這個皇帝都睡不好覺。
也沒有在這個當頭觸犯羅幼度的眉頭。
武德司改不改名,以後再論,但是當前之要,先要將機構弄出來。
這皇帝必須要有眼線,也必須要有殺人的刀。
接下來一段時間,新朝就圍著建宗廟,舉辦登基大典這兩件大事籌備。
羅幼度也開始一步步調動官員的職位,讓有能力有與自己走得近的人升遷,有能力不跟自己走得近的繼續熬一熬,這叫歷練。
因前朝關係網爬上來的,自然要清算一波。
想治民,得先治吏。
羅幼度治吏之心,並不是說說的。
羅幼度老上司崔衍已經因年紀致仕,羅幼度準許他加轉一官致仕,還許他領半數薪俸,安享晚年。
他這一退,開封府待製的位置就空缺了。
羅幼度沒有繼續安排人接替,而是讓開封府判官薛居正調入吏部擔任侍郎,將寇湘提拔上來,授予他權開封府事。
這命令一下。
京畿上下的所有達官貴胄都有一種腳底發涼的感覺。
寇湘已經繼閻王羅之後,正式給人稱呼為判官寇。
有這一白臉判官在,任誰犯事都得悠著點。
曲阜孔家。
孔堯看著門口的衙役,怒道:「安縣尉,你這是要做什麼?」
安康順苦笑道:「縣令讓我來征收糧稅,孔先生乃當代大賢,莫要為難在下了。」
孔堯看著凶神惡煞的衙役,氣急敗壞地道:「又不是不上繳,哪有強行征收的道理!」
安康順心底冷笑,暗忖:要不是生得好,老子真就來搶了,跟你逼逼賴賴。
要說世家,這天下不管是什麼王謝五姓,跟孔家相比,都是過眼雲煙。
一直以來,孔家都因出了孔子這一個聖人,而受到了各朝各代的優待,甚至於還授予公爵、王爵。
但五代時期,軍閥林立,武夫當政,孔家的噩夢因此到來。
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武夫,他們隻認得自己手中的刀,不是你姓不姓孔。
向來受到優待的孔家,在這段時間裡幾近滅族。
虧得出現了一個孔仁玉續上了孔家血脈,孔家的地位於五代這數十年間,毫無疑問處於封建時代的低穀。
直到郭威立國建周,到曲阜祭祀孔子,同時召見孔仁玉,賞五品官服及銀器、雜彩,甚至特許孔家子孫無須繳納田稅,方才讓孔家的情況有所好轉。
不過到了郭榮這裡,孔家的好日子又到頭了。
郭榮直接取消曲阜孔氏受優待免納租稅的特權,照平民繳納租賦。
這一下可擊中了孔家的軟肋,聖人之後,豈能與平民百姓一樣?
不過麵對強勢的郭榮,孔家不敢說什麼。
在郭榮病重時,孔家曾上書符皇後,免除孔家賦稅,但符皇後並未恩準,下令拒絕。
此後中原各處傳出些許對於符皇後不利的言論。
隻是還未發酵,範質、趙匡胤就發動了兵變。
孔堯心不甘情不願地讓人上繳了糧餉,心中忽然一動,這江山易主,新皇登基,不正好需要他們孔家的吹捧?
將新皇吹的舒適了,福利待遇什麼的不就來了?
哪裡需要跟百姓一樣納稅?
孔堯越想心頭越熱,大步跑向了自己叔父的住處。
孔家直係家主孔仁玉已經於三年前病故,其長子孔宜年不及弱冠,正在用心攻讀,孔家所有事物皆有旁支孔瑜負責。
孔堯恭恭敬敬地見過孔家族老,將自己的想法細說:「當今聖上不是郭榮那武夫,有仁者風采,叔父不如上表歌頌,復我孔家榮光。」
孔瑜撚須笑道:「小輩之中,唯有你提及此意,不錯不錯。哈哈,此刻陛下應該已經收到我孔家上書了。」
這種事情,等你小輩來提?
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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