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看完《進表文》,說道:「此文文筆華美,乃不可多得之佳作。隻是……」
他有些難以啟齒。
畢竟這文章吹捧的是他女婿,當今皇上,總不能說讚譽過甚,拍馬屁的嫌疑過度吧。
他見《進表文》並未有署名,問道:「此文何人所寫?為何不留姓名?」
竇禹鈞道:「此乃曲阜孔府的的《進表文》,卻不知為何,傳揚開了。是一名學生抄錄來的,故而未留署名。」
周宗眼前一亮,喜道:「原來出至於孔府,無怪辭藻華美,」
這文章出至於孔府,那就跟文筆沒什麼關係了。
政治意義大於一切,想著自己的女婿,如此得人心,不免沾沾自喜。
孔家在五代地位一般,畢竟在一群武夫眼中,他們的關注點在於孔子能不能打,而不是開創了儒家這個學派。
但是在文人眼中,孔子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
周宗想的是女婿牛批。
竇禹鈞則更進一步,想著能不能藉此機會,宣揚一波,讓更多人因此讀書,學習知識。
周宗與竇禹鈞寒暄一陣,返回了住所,迫不及待地將《進表文》寫了下來。
他隻是過目幾遍,居然寫的是一字不差,吹了吹墨跡,打算逢人就給他看這《進表文》,幫著自己的皇帝女婿宣傳揚名。
「爹爹!」
周娥皇端著一碗藥走進了書房:「將這碗藥喝了吧,女兒明天就要進宮了,以後不能陪伴爹爹左右。爹爹要保重身體,按時喝藥。」
周宗今年七十好幾,心肺有些問題,常心跳過快,透不過氣,需要長期服用湯藥調理。
周宗看著乖巧的長女,眼中閃過一絲不舍道:「放心去吧,家裡還有小妹呢。宮裡不比其他地方,你也要謹慎小心才是。」
周娥皇淡然笑道:「女兒知道的。聖人待女兒極好,在宮裡不會刁難女兒的。」
羅幼度與周娥皇的婚事亦是由郭榮過問定死的。
符清兒作為大婦,在羅幼度不方便與周娥皇私下相處的情況下,皆是由她代為關照的。
周宗也常在家中見過符清兒,有過往來,知對方脾性,放心地點了點頭,接過湯藥,緩緩服用。
周娥皇目光注意到了桌上的《進表文》,取過來細看,見文章通篇都是吹捧之言,愕然道:「這不是爹爹寫的吧?」
周宗抹了抹嘴,說道:「哪裡是爹爹寫的,這是孔家人寫的。陛下父母早故,與老胡相依為命,取得今日成就,真不容易。這《進表文》略有諂媚之嫌,卻也實事求是,得讓更多人知道才是。」
周娥皇心底也是高興,自己的丈夫能夠得到「六宇共戴神君」、「八荒鹹歌聖帝」這樣的美譽,與有榮焉。
別了自己的父親,周娥皇找到了在房間裡練舞的小妹:「明日姊姊便要入宮了,以後爹爹就靠你照顧了。不可胡來,惹爹爹生氣。」
周小妹嬌俏秀美,拉著周娥皇的手道:「隻要爹爹不亂點鴛鴦譜,我才不同他生氣呢。」
周娥皇道:「你現在的年紀,談婚論嫁是小了些,但爹爹年事已高,擔心自己有個萬一,你以後無人照顧,得體諒體諒他老人家。」
周小妹今年九歲,確實不到婚嫁之齡。
但達官貴胄的家族,豪門世家的聯姻,也從來不看年歲。
周小妹哼道:「我也不願嫁給他看重的那些人呢!要嫁就嫁姊夫那樣的英雄,走哪都有人呼應著,多威風。」
周娥皇笑道:「陛下那樣的可不好找,還有,要注意了。之前叫姊夫尚可,現在得叫陛下。」
周小妹嘟著小嘴兒不滿道:「本就是一個人嘛……」她拉著周娥皇的手道:「什麼時候讓我進宮看看,聽說宮裡可漂亮了。」
周娥皇給她纏得沒辦法,隻好道:「隻要陛下、聖人恩準,姊姊就派人接你進宮。」
周小妹開心地手舞足蹈起來。
一晃到了次日,一早便有宮人登門將周娥皇接到了宮裡。
民間納妾,還會有一些程序活動。
但皇帝納妃是無須舉辦任何活動的,收了就收了。
聽聞周娥皇已經入宮,羅幼度心裡癢癢的,隻是手上還有諸多事物要處理,也隻能耐著性子,逐一批閱奏章。
畢竟來日方長,這奏章可沒有來日。
隨手拿過一份奏章,羅幼度眼睛微眯,上麵寫著的是孔家上表希望恢復原有的待遇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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