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名學子在下方奮筆疾書,羅幼度的心思轉移到了此次的考題上。
此次清淤工程的不順利,給了羅幼度一股很強烈的不安感覺。
這種預感,依照羅幼度的理解是源於大腦深處的潛在記憶。
唐末、五代這階段黃河最泛濫的時候。
中原打成那樣子,誰有功夫管黃河的治理?
這也是導致黃河改道的重要原因之一:無人治理,泥沙越聚越多,河床不斷淤積就形成了可怕的地上河,致使黃河斷流改道。
羅幼度對於水利很是重視,但古代人力有限,隻能起到延緩效果……
羅幼度南征北戰的,也忽略了這個問題,隻道自己注意清淤,年年治理嗬護,不會有太大問題。
年初的清淤情況,卻給了羅幼度敲響了警鐘。
他依稀記得宋朝初年,黃河決口不斷,短時期、短距離的分流河道甚多。黃河漸漸改道北上,最終衝決澶州商胡埽,向北直奔大名,經聊城西至今河北青縣境與衛河相合,然後入海。
也就是說某一天某一日,津沽也就是未來的天津,會成為黃河的出海口。
這也意味著從黃河下遊一直到津沽某一段低窪地將會成為水澤。
農田村鎮,毀於一旦。
黃河作為華夏的母親河,兩岸匯聚了大量的百姓。
此事真要發生,將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關鍵是羅幼度並非正統研究歷史的,他根本不記得黃河改道是哪一年。
隻是記得一個宋初。
可能是今年,也可能是明天,甚至是七八十年以後。
這兩宋三百年,一個宋初至少一百年。
鬼知道是什麼時候!
在年初黃河清淤不順的消息傳到京師以後,羅幼度既召集了國內的水利專家,特地組成了治河特別行動組,放下手中一切工作,專門負責黃河中下遊進行的實地考察,商討治河方針。
對於羅幼度這種行為,很多官員都不予理解。
畢竟治河費時費力,何況隻是清淤不順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在此之前,誰在乎黃河清不清淤?
未來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
勞師動眾大半年,結果老天爺給你來個旱季,你說尷不尷尬?
早些年沒人管黃河,常年泛濫也就那樣。
任誰也不會想到黃河會再一次大規模的改道遷移。
羅幼度不敢賭,那可是數十萬計百姓的未來。
相比西方所謂的信仰,羅幼度骨子裡就有一股人定勝天的衝勁。
他也不知最後能不能成功,能不能改變命運。但可以肯定一點,他不願做事不問,更不願老老實實地等到災難來臨,然後下一道德行不足的罪己詔,最後下令免去受災地的稅賦,草草了卻此事,繼續當自己的皇帝。
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羅幼度回過神來,看著認真奮筆疾書的諸多考生,悄然離去。